题对她来说大抵比上一个要简单得多,她呆呆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小声嘟囔:“是……是……”
“是什么?”他听不大清楚,“大声些,姊姊,是什么?”
“是……坏东西……”她醉了,什么反应都真实的,意识混乱下,她甚至忘记眼前的人是谁。
难过一冲上头便停不下来,一下抓住他的衣襟,竟抛却了委屈,眼睛睁得圆圆的。
开始小声骂人,不断控诉:“宗懔是……坏东西……!他,他是……贼!”
“采花贼……淫鬼……!”她越说越难过,“不要脸,讨厌鬼……”
宗懔面色越来越黑,阴沉如水,最后冷笑出声。
不由分说,掐住她双颊,止住她的话。
目锋沉厉:“不是贼,是你夫君。”
她被强行压制住不能说话,脑子一下又因为他无厘头的话语而混沌起来,身细细颤着。
夫君?
谁是……夫君?
夫君,还是贼?贼,和夫君?
她晃了晃脑袋,神思混沌,周身的熱愈发緊密烈灼。
“只有夫妻,才能衽席敦伦,这是人伦常理,你说,对不对?”他又说话了,沉声这次紧贴在她耳边。
顾不上旁的许多,她晃点着脑袋,埋入他颈侧:“对……对……”
模糊不清,胡乱闷声喃喃。
——。
神思逼近弦斷山陷的边缘。
“那你说,我是谁?”他又问,将她带着移动偏离几分。
——,——。
“是,是夫君……”她仰首,忍不住恍惚撇漾理智。
听到这一声,他终于心满意足,轻笑着。
俯首,噬住她耳珠:“……要不要——?”
短语钻入耳窍,一字一字如同蛇虺,所行处带着黏熱劇毒。
她倏地松了咬唇的贝齿,深促吐息,揪紧手下绸料。
第一百零一章 无忆空空
晓色云开时, 朝晨天光洒入,殿梁渐明。
帐纱紧密交叠遮掩,王榻内只透进星点金亮, 随窗外日轮变换浅移。
乌密长发铺散玉枕之上,如罗似网, 交织的尽头, 妇人面容半掩在玄底缂金丝被下, 尚未自黑甜乡中挣脱。
此时榻内唯她一人。
玉枕另一侧还残存另外痕迹, 清晨帐帘掀开过一次,但她睡得太沉,那点动静又被人谨慎压制到最低,故而她毫无察觉,连睫羽都未曾颤一下。
不知又过了多久, 摊放在枕边的纤指似有若无轻弹,而后,丝被的褶皱泛起扭展涟漪,如石入水,一点砸落,圈圈层层延扩,直到触及岸边。
郦兰心朦朦胧睁开一丝缝隙, 眉眼惺忪困乏,眼前模糊一片。
意识尚未清醒,倦困到极致的身体先缓颤着想要活动。
然下一瞬, 倏地一震,面上紧接着皱紧,泪水根本不受控制,径直溃冒涌出。
神思迷蒙瞬间尽褪, 忍不住睁了眼,唇隙间嘶声。
……疼。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