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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这女子便是当日身怀有孕又感染疫病的那位。此时洗漱一新,她绾了未出阁女子的发髻,怀胎两月有余的下腹尚还看不出起伏,跪地毕恭毕敬地磕了头。
听秦萧问的是崔芜,她倒还念着对方的救命之恩,说了公道话:“那位女郎中确实为好些胡人治了伤病,但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保住我们这些去国离乡之人——若无她在胡人跟前的脸面,当初瘟疫横行,我们早被拖出去活埋,哪还有命等到将军来救。”
秦萧不动声色,拢蹙的眉心却舒展开:“其他人呢?” 网?阯?F?a?b?u?Y?e?i???μ?w?ē?n?????②?⑤?.???ò??
女子摇了摇头:“民女不知。”顿了片刻,又解释道:“前些时日,党项营地疫病严重,将那位郎中借了去,同行还有些精壮汉子。至于旁人……”
她神色微黯:“却是被那女郎中治好的胡人将军带走,眼下不知去向。”
她不知颜适在横扫铁勒军营之前,先挑了党项驻地,里头的中原俘虏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崔芜拐走,是以有此一说。
秦萧得了她的口供,又详细讯问了党项俘虏,串起蛛丝马迹,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饶是他老成,心底也不由击节赞叹。
先示彼以弱,待其不备,再直取要害。
这女子虽是楚馆出身,眼界、胆识却均属上乘,所行所为更隐隐合乎兵法要义,若事先无人教导,全凭自己领悟,当真称得上是不世出之奇才。
正思忖去哪寻人,她逃脱后又会去哪,只见颜适掀帘而入,手里还捏着个荷包来回翻看。
秦萧目力极好,一眼瞥见那荷包纹样眼熟得紧,是一对翱翔云天的大雁。再一回忆,当初逃难时,崔芜随身有一装首饰的荷包,绣的正是云雁图案。
他劈手夺过,确认是崔芜随身之物,立刻追问道:“从哪来的?”
“胡人手里缴来的,说是那女郎中贿赂他的,里头还有几样首饰。”颜适说,“首饰换了酒和盐巴,倒是这荷包,他见配色好看,手工也精致,便没舍得扔,想着带回草原,送给未过门的妻子……”
他话没说完,忽然消了音,眼睁睁瞧着自家少帅抹去荷包上沾染的灰尘,小心收入怀中。
理由也很冠冕堂皇:“闺阁之物,不可流落外人之手,等见到那位女郎中,我再将东西还给她。”
颜适:“……”
还不还姑且不论,打从他认识秦萧,统共也有十多年了,除了亲娘留下的玉佩,还没见他把哪个女子的物件这么宝贝地揣怀里。
莫非……
少年将军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笑了。
***
被秦萧“贪墨”了贴身之物的崔芜,还不知道她白认的兄长已经替她解决了心腹大患。
这些时日,狄斐领兵备战,她也没闲着。虽说手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个人,却还是像正规军一样,每日跟着狄斐的镇野军出操训练,除了兵刃只能用镰刀木棒将就一二,各项操练均是不打折扣。
狄斐对此不置可否,崔芜的人非要跟着他不阻拦,但也休想他开口指点。眼瞅着一帮泥腿子学着正规军的模样,在操场上摸爬滚打,他抿起嘴角微微冷笑。
“简直是乡野小童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