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亲情毫不掺假,她心中自是悲痛,只是眼下大局当前,她也只能暂时擦干眼泪,为自己的皇帝舅舅做好这最后一件事。
萧濯云倒是一噎,出身相府的他,虽然不曾入仕,却也对朝堂礼法了然于心,此时面对陌以新全新的身份,他摸了摸鼻子,似是自语:“怎么办……还是以新兄叫的顺口。”
“就这样吧,不必改口。”陌以新无奈摇了摇头。
萧濯云轻咳两声,说起正事。陌以新先前让他们去千秋阁和架格库,翻找所有与阳国公有关的资料,哪怕只有一点关联,也不能放过。
他好奇多问了一句,陌以新只道,阳国公还藏有底牌,最好先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
想起他们发现的巧合,萧濯云神情微敛,正色道:“以新兄,我们的确发现了一件事,虽然……其实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件事——
阳国公的祖母青宛公主,和他的父亲老阳国公,两人的忌日恰好都在同一日。”
林安一怔,青宛公主久病而逝,和老阳国公郁郁而终,之间相差多年,就算在同一天,也顶多是个巧合罢了。
“仅仅这样,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巧合。”楚盈秋抢过话道,“我们之所以觉得此事值得一提,是因为他们的忌日是在九月廿九,也就是——明日!”
明日?
林安心头莫名一跳,与陌以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疑。
阳国公真正的目的,他们心知肚明——复仇。为祖母,为父亲,为他们的早逝和短短一生中历尽的孤寂与屈辱。
倘若他们的忌日都在明日,那么这个日子,很可能是阳国公早就选定的复仇之日。这些天来,从当街举事,到步步紧逼,到按兵不动,或许都是为了这一日的到来——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亲手篡位,正式成为楚朝之主的日子,很可能就在明日!
可是谁都没想到,皇上会在今日禅位于陌以新,那么阳国公明日又要做些什么,以何种方式去祭奠那两位割舍不下的至亲?
树影微晃,几片落叶尚未飘落地面,一道身影便悄然无声地落在几人面前,正是沈玉天。
他一身黑衣宛若自夜色中凝成,衣袂未动,却自带一股寒意逼人的凌厉。刀刻般的五官冷峻如旧,神情间更又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楚盈秋不曾见过沈玉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惊得后退半步,可当那张月光下如寒玉雕成的面容映入眼底,她竟没能叫出声来。
沈玉天从不多言,已经自怀中取出那本卷轴,直接塞到陌以新手中。
陌以新随即展开卷轴,仅仅扫了一眼,眸光便已冷凝。
林安也跟着凑上前,一看之下,心中更是大惊。
楚盈秋此时也回过神来,狐疑道:“这是什么啊?”
“火药配方,火器设计图……”萧濯云的目光也落在卷轴上,喃喃念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安已听花世讲过整个计划,此时却愈发不可置信:“难道这、这便是阳国公交给菡萏公主的卷轴?”
阳国公在朝中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能得到这种绝密之物并不是不可能。真正让林安震惊的是,阳国公竟然会走出这一步,真正将千万黎民的生死置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