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人难道忘了,苗岱丰被杀时,罗先生也被人袭击,昏迷不醒,就算他曾有企图,也根本无法作案啊!”
风青连连点头,附和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罗先生的伤在脑后,绝对不曾作伪。”
风青从不怀疑陌以新的判断,可是此时此刻,心中的感性却让他不得不为这位曾经的恩师说一句话。
陌以新没有回答两人,反而看向林安:“林姑娘想说什么?”
林安看了几人一眼,道:“大人曾说此案有三个凶手,第一个是布局者——罗先生,第二个是入局者——苗岱丰,那还有第三个呢?第三个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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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陌以新会心一笑:“第三个, 是搅局者。”
“搅局者?”高白兢兢业业扮演着他的捧哏角色。
“我们发现晕倒的罗书宁时,他穿着白色中衣,披发覆面。即便是在熟睡到一半时出门, 也不该是如此模样。”陌以新道, “第一案后, 罗书宁已在苗岱丰与晁俭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此时此刻,正是收割果实的时机。他只要扮作厉鬼,就能让一个成年男子在受到巨大惊吓的同时,丧失自卫能力。”
“可先生的确是被打晕了啊!”风青坚持道,“从伤口来看,那个角度和力道不可能是自己伪造的。”
“不错。”陌以新竟点了点头,“不只如此,罗书宁醒后, 得知苗岱丰已被杀害, 设计出这一切的他却震惊到魂不守舍。他处心积虑借刀杀人, 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却在被指认凶手后干脆认下罪行,不曾辩解一句。”
“对啊。”风青喃喃道,“这又是为何……”
“因为有一个人, 他比我更早地猜到了罗书宁的意图。”陌以新的视线扫过一圈, “董贤死后,他明白罗书宁同样不会放过苗岱丰与晁俭,所以, 他在暗中盯着罗书宁,在罗书宁夜半出门行凶之际,从背后将他敲晕, 代替他去杀了苗岱丰。”
“什么!”风青不可置信。
“而罗书宁从昏迷中醒来后,得知苗岱丰已被杀害,连他借刀杀人时所用的信鸽都已被处理干净,死无对证。他也很快明白了此人的良苦用心,所以,他才反过来干脆地认下一切,不将这个人牵连下水。”
高白已是瞠目结舌,左看看,右看看,道:“这个人……是谁?”
林安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悲悯。方才,在高白下令带走罗书宁时,除了她与风青之外,还有一个人喊出了“等等”。
而这个人,自然便是一心为罗书宁脱罪之人。
“是我。”李承望主动站出一步,沉声说道。
“承望?”魏巡的嘴唇动了动,一脸讶异之色。
始终波澜不惊的罗书宁终于蹙起了眉头,慈眉善目的他竟也显出几分严师模样:“承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在两位大人面前公然撒谎,是想挨板子不成?”
李承望却没有看罗书宁,只向陌以新道:“陌大人明察秋毫,想必不会听信先生的包庇之言。上个月,草民在院里不慎打碎茶壶,却意外发现了那只信鸽的奇怪举动。董贤死后,草民听魏巡说起先生打碎酒壶之事,联想到先前的发现,这才决心抢先下手,替先生报了这个仇。”
一番话说完,他才转向罗书宁,掀起衣摆跪了下来,俯身道:“先生,你饱读圣贤之书,大庇天下寒士,你这样的人,手上不该沾染血污。只是……学生有负先生教诲,‘勿以恶小而为之’,学生此生做不到了。
杀人是最大的恶。学生愿以这最大的恶,换回先生曾经的善,余生尽光明。”
罗书宁神色一震,向后跌了两步,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妻子在枇杷树枝头系下一根红线,煞有介事地合掌许愿,眉间笑意盈盈。
他打趣她:“许愿早日得个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