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她还是按着往常的时辰起来,去斋堂用了饭回来,就一直在屋里看经书。
但她没什么慧根,细看了半个时辰,又强看了半个时辰,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直到外头那惊雷一样的拍门声响起。
若是寺里的比丘尼们过来,那定会再敲门后扬声说一句是谁来了,这一回的敲门声过后却久久无声,不必想也知道来人。
刚睡醒时,人还是半懵着的,默然朝后退开些身,给门外杵着的冤孽让了路。
宗懔眼里划过讶然,惊疑看着她,缓步跨进了门。
眼睛钩似的定在她身上,看她把门重新合上,插上门闩木头。
关好院门后,她回过头,冷淡淡瞧了他一眼,转身无言往寮房走。
他自然不恼,眯了眯眼,两步便追上了她,长臂抬起,掌揽握住她腰。
郦兰心顿时皱了眉,不适地挣了挣,但几下也脱不开,抬头起来,是那张毫无悔改之意、十分理直气壮的脸。
心里暗叹了口气,索性也就不管了,目不旁视看着前方,任他搂着。
“姊姊,我不知道你在休憩,要是知道你睡着,我便晚些时候再来了。”他心满意足,紧贴着她温沉蜜语。
郦兰心恍若未闻。
一路进到寮房里,身旁人的话就没停过,一直唠唠叨叨喋喋不休。
郦兰心径直走回桌旁,桌案上的经书还摊开着。
桌旁只有四张供单人坐的木凳,她要坐下,强搂着她的人也不得不放了手,只是在桌旁也坐下,挑眉看着她把那经书放到跟前,要接着翻看。
且她坐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进来到现在,也不和他说一个字,像是开门接了趟空气进来。
且也不和他作那套虚头巴脑的了,不再阿弥陀佛,陛下贫尼的,而是干脆不理会他。
宗懔狭眸微眯一瞬,而后指节侧撑额颞,静赏她垂首静阅经书、温恬柔美的模样,看着看着,竟觉得她周身似有带露绮花绽开般,眉眼里氤氲着浅浅香息馥情。
终于看够了,唇角轻勾:“姊姊,别看了。”
她自然不理他。
“这本经书有许多句未曾译过来,保留着梵文原经,你不听上一两年讲经,哪里看得懂?”他轻笑。
郦兰心一僵。
“姊姊,你方才就是看这东西,看睡过去的吧?”俯身凑近她,笑得更深。
郦兰心耳根一下缊得红赤,下意识就破了冷功,抬眼就狠狠瞪他。
宗懔看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霎时百爪似的挠,又痒又麻,又像是炸开了烟火银花,喜滋滋,亮堂堂,简直稀罕的不得了。
正抬手想要捏住她的脸亲上一口,她又一下收回了眼神,手里合了那本经书,腾地便站起了身。
他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转步到储放东西的柜前,开了柜门,将看不懂的经文放进去,又从里头取了另一本薄经,还有木鱼出来。
依旧是理都不理他,走到寮房右侧一角,那里的高窄小桌上供放着一尊小小的泥佛,泥佛前是一个蒲团。
郦兰心缓跪下来,把木鱼也放好,摊开经文,随后向那泥佛一拜,方才执起木椎,便敲了起来。
均匀清空的咚咚响声开始在屋内响起。
她闭着眼,全然将这房里的另外一人当作不存在,念经的速度不快,但很平稳。
且念着不久,便似乎沉浸了进去,原本微蹙的眉心都舒展了。
宗懔唇角的笑敛平了些。
漠看那处静谧之景,冷眼瞧着跪在佛前,像是快要入无我无人,心清自在之境的妇人,无声冷笑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