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来拜年了,她再悄悄和他说这事儿。
然后,她还要再给梨绵和醒儿傍身钱继续添些,越多越好。
细细思量着,心满意足地阖上钱匣子。
……
是夜,寝殿灯火昏幽。
两幅与四下华贵靡丽陈设格格不入的绣品摆上了最靠近王榻的多宝阁正中央。
再往右一格,是小心放入软锦盒里的两瓶坊市医馆调配的膏油。
这膏油的瓶子都是粗瓷制的,盛这两瓶东西的盒子大概能买几百上千瓶这样的民间制药。
若是让外人观之,只怕唯可笑至极四字可以形容,但亲手把东西摆上去的主人却丝毫不觉,反倒甘之如饴。
宗懔站在多宝阁前,左掌心,轻握着一小药囊,里头的药草是医馆配的,但他看得出来,这香囊是那人亲绣的。
长指轻动,小药囊的挂绳挂入指间,另一手抬起,长指正捻着一封密信,不知第几回细细看着上头一列列精秀小字。
透着薄薄信纸,温柔切切之情似乎化作软水流淌而出,甚至恍惚瞧见了她脉脉含情的双眼。
眉宇间缱绻,轻笑。
但很快,又化作丝许躁意。
这些日,朝廷的事一堆接着一堆,让他甚至无暇去见她。
每到这种时候,他想将她接到身旁的欲念就涨至最高。
如若她在,
如若此时她在,
那万千烦丝,都将尽解。
将信纸放入绣品旁的小盒中,落锁,回身缓步,掀幔入榻。
药囊压在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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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快到小年了。
吉日良辰,宫里,封宝礼毕,玉玺、御笔尽皆由皇帝亲手暂封,代表着年至,天下休务同欢。
集市上最热闹的地段简直要被人潮挤得空隙全无,郦兰心带着两个丫头,抱成一个球小心行进,每挪动一段,嘴巴轮流发出惊呼,一下斗篷被旁人夹住了,一下谁的脚又被踩了,四周比蜂群齐振还密集的无数杂声更是避无可避,糅进耳朵里,叫人眼冒金星。
好容易到了人群稍微松散点的地界,才散了开来,喘着大气,三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仰首,望天长叹,累得都气不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她们硬是给挤得浑身发热像是下地干了十遍农活。
不过,万幸把东西买全了。
齐齐举起双臂,六只手上挂满了东西,大眼瞪小眼片刻,同时笑出声。
“走走,回家了。”郦兰心笑着。
除夕前几日,城里热闹的氛围愈来愈烘烈。
郦兰心去绣铺里,给众人分了今年的红包,定下关店的日子。
林敬又来了信,说除夕前夜,皇帝和太子要到太庙祭祖迎年,除夕当晚,宫里还要大宴,他目前还是脱不开身,但他会尽量早些过来给她拜年。
宅子前悬起的灯笼挂上了漂亮的红结,从里头搬来小梯、调好浆糊,醒儿在下头扶着梯子,梨绵离远了看,郦兰心动作利落,很快把对联给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