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但却充满希冀地、祈求地看着他。
一切犹如旋涡般搅合起来。
鲜血是艳红色,在灰色的天际下格外刺眼。
少年的眼睛也很亮,比鲜血还要醒目,像星星,又像太阳。那些画面里很多都是少年的脸,和他转头笑起来的模样。
“宋观南!”少年朝他挥手。
“宋观南!”
……
“宋观南……”
然后,少年的眼睛却变得麻木冷漠。
他静静地站着,半张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鲜血。
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河水。而在纷至沓来的画面中,鲜红色逐渐褪去,少年变成了一方黑白的遗像。
宋观南站在遗像前,沉默着将一张白纸盖在上面。
绵延在山脊上的树木青翠,幽绿色的枝叶层层叠叠。窗外天空泛着沉沉的灰,像巨网一样将他和那方遗像笼罩着。
挣不脱,也逃不过。
……
呼——
宛若哭泣的风声在树林间穿梭。宋观南猛地睁开眼,在张牙舞爪的树梢间,看见了漆黑的天空。
前世的记忆已完全从空白牌位上涌入脑海,那撕裂般的痛楚早已消失。可宋观南并未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只是呆呆地仰着头。
松明山夜晚的空气很冷,一路顺着口腔进入肺里,让宋观南遍体生寒。他无力地望着天空,只迟滞地想——
杨知澄死了。
为什么,是杨知澄死了?
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他都没办法从悚然的现实中找到答案。
他经历过许多死亡,本以为从不恐惧这一刻的发生。但当它降临在杨知澄身上时,他却无法言喻地恐惧起来。
一切早已发生,于事无补。
宋观南重重喘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
冷静,冷静。
他需要冷静。
过了好一会,宋观南才勉强地撑着杂草地坐了起来。他胸口闷得厉害,脑袋突突地疼,腰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泛起一片触电般的阵痛。
不远处,手电筒的光从头顶掠过。好像有人踩着落叶,正在四周巡视着,只是尚未发现他摔落的地方。
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飘忽不定,却始终萦绕在耳畔。
宋观南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倚靠在一棵树旁,艰难地沿着树丛中若隐若现的山石,朝着他们住的地方蹒跚走去。
天色一点点变得微蓝。
还有办法。
他想。
前世死前,他已经留下了不少准备。不论如何,他都不能重蹈从前的覆辙。
宋观南紧紧抓着树干,山间的空气仍然冰冷刺骨,他的手腕颤抖,但目光却变得阴冷,执拗地盯着前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观南扶着东倒西歪的树木,一瘸一拐地沿着相反的方向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