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筷子碰触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声音。
杨知澄只是余光瞥到了酒楼,便被本能驱使着扭过头去。
但一阵诡异的饭香,却穿过他混沌的感官悄然缠了上来。
宋观南牵着杨知澄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了。
他偏过头,酒楼黑暗的大门仍然立在身侧。
叮叮当当的筷子声变得清晰了些。飘扬的彩缎旗呼啦一声,擦着杨知澄的侧脸飞过。
好像更近了。
饭香越来越浓。杨知澄心中再次涌起那强烈的、被窥伺的感觉。
他盯着漆黑的酒楼饭堂,猛地推了把宋观南。
宋观南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
他站在杨知澄身后,从包袱里取出一片烙饼。
烙饼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白色,干燥得似乎一捏就碎。
宋观南一扬手,直接将烙饼扔进了昏暗的酒楼之中。
烙饼融入黑暗,仿佛丢进沼泽一般,瞬间没了声息。
饭香悄然消失,那窥伺感也随之不见。杨知澄浑身一轻,本能抓着宋观南后退了几步。
酒楼前彩缎飘飞,饭堂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那一个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放下碗筷,端正地坐在黑暗之中。
宋观南轻轻扯了下杨知澄,两人重新汇入人流里。
孔明灯一只接着一只地飞入夜空。街道上面色青白,肢体僵硬的小孩仰头望着闪烁的火光,脸上带着欣喜愉快的笑容。
杨知澄不太喜欢孔明灯的味道。像是什么与他是同类的东西,在灯火中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弥散在黑沉的天空中。
他们越向里走,人流便越是稀疏。孔明灯的光芒逐渐微弱下来,到最后,那仰望着孔明灯的小孩子们也不见踪影了。
街道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和两旁隐没在黑夜中的房屋。
宋观南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重重地捂着嘴咳嗽了起来,面色在青灰和红润之间交错变换。
这一下的动静不小。街道上的几个人似有所觉,纷纷缓慢地转过头,朝两人的方向望来。
宋观南神情仍很镇定。他捂着嘴,靠向杨知澄。
杨知澄瞬间被檀香味包裹,但那檀香味很快便被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冲淡了。
宋观南抱着他。两人身上的衣服皆染血,倒与街道上诡异的氛围轻易地融为了一体。
宋观南又咳嗽了一声,便松开了捂着嘴的手。
方才的变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街道上的人又缓慢地转回头去。
宋观南面庞又重新恢复成青灰色。
两人互相紧紧地依靠着,继续朝街道的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宋观南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望向隐匿在其中的一栋低矮的小屋。
小屋木门破旧,缝隙中嵌着颜色很深的青苔。杨知澄仰起头,一个古旧的门头映入眼帘。
‘当铺’。
门头的笔画扭曲交错,轻重不一,笼罩在上空被孔明灯映亮的云层下,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杨知澄只剩下些许条件反射般的本能。但在稀薄的本能里,他仍然能生出一阵阵强烈的忌惮。
他不喜欢这里,想离这扇布满青苔的门远一些,但宋观南在这里,他便作罢了。
他不想离宋观南太远。
宋观南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突然地推开了门。木门发出脆弱的吱嘎声,杨知澄混沌的大脑里嗡地一响。
一盏微弱的煤油灯映入眼帘。
摇曳的灯光下,是家具若隐若现的轮廓。一张残破的铁片钉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
【当铺
等价交换
交易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