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受困乌孙部,命悬一线之际,若非梦中得见阿芜,我也撑不到最后一刻,”他抚摸着崔芜浓密的长发,“你我错过太久,留给我的时间,不能多一些吗?”
崔芜不答。
如若秦萧以臣子的姿态正色劝谏,定会激起她的抵触和反感,但他这般言辞恳切、以情动人,崔芜就没辙了。
她不想回答,干脆闭眼装睡。可能是武穆王的大腿太舒服,靠着靠着居然当真起了睡意,更兼秦萧有一搭没一搭轻拍肩头,富有节奏感的安抚让她很快陷入沉眠。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秦萧叹了口气。
掺着无奈,拌着不舍,几乎带出几分“缠绵”意味。
崔芜被自己的念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武穆王怎会缠绵?
听错了吧?
她翻了个身,心安理得地睡熟了。
秦萧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崔芜呼吸绵长,睡得沉了,才将她从膝头抱下,放回枕上。
他偏头端详,只见把一切说开的女帝睫毛轻合,眉头舒展,嘴角抿着笑意,是当真卸下所有心事,安安心心睡去。
秦萧不知该恼该怜。
几员大将为了她的病症都快愁白了头,她倒好,混不当一回事!
秦萧气得不行,又不舍得怎样,只能如以往那般,在她额角处轻轻弹了下。
哪怕登基了,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崔芜这一遭的回笼觉却没睡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被催逼着睁开眼,肚腹发出隆隆嗡鸣。
她饿了。
这也很正常,她睡了大半天,期间只喝了几口热茶,几乎粒米未进。正要唤人进来,就见屏风后坐着一道人影,单手支腮,不知候了多久。
崔芜只以为是秦萧,脱口道:“兄长怎么还在?军中今日这么闲吗?”
却见那人长身而起,绕出屏风,一脸的没好气,居然是丁钰。
崔芜对他可没有秦萧那般小心翼翼,打了个哈欠:“是你啊……快快快,弄些吃的来,老娘都要饿死了。”
丁钰满肚子的话被她一句“老娘”怼了回去,一脸要发作又不敢的便秘样,到底走出帐外,片刻后端着托盘折回,热腾腾的吃食摆满桌案。
主食是粟米粥,熬得极糯软,入口即化,崔芜却皱了皱眉。
“我不想喝粥,”她挑剔道,“我饿了,想吃干的。”
丁钰瞪她:“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没点数?听话,喝粥养胃。”
崔芜翻了个小白眼,到底拿起调羹。
幸好配粥小菜足够丰富,除了当地百姓自制的腌菜,还有腊鸡、肉松、咸蛋,以及饱腹感极强的黄米糕和胡饼。
崔芜将肉松拌进粥里,吃得狼吞虎咽,腮上粘了米粒都没察觉。丁钰又是好笑又是嫌弃:“自己擦擦。回头被秦自寒瞧见,又该懊恼形象全无了。”
崔芜不怎么讲究地用衣袖抹了把,捡了个黄米糕。这玩意儿谈不上多精致,里头夹的豆沙却甜糯可口,极受崔芜青睐。
“等我吃完,你陪我去伤兵营瞧瞧,”她说,“好容易兄长不在,他要是在,我又出不去了。”
丁钰从来对女帝言听计从,这一回却半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