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慌了。”
崔芜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狠心,她踏着尸山血海杀出重围,可以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诀别一切。但秦萧被俘的噩耗传来时,她才发现,有些人、有些事, 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的。
崔芜甚至不想将其称之为爱情, 这个轻佻的说法不适合她过分沉重且浸透血色的生命。他是这个桎梏重重的世道留给她的最后一分善意,亦是她高举屠刀时, 唯一的牵绊和不舍。
她不能舍弃他, 就像飞蛾明知必死,也会忍不住扑火一样。
“兄长方才问,为何不在你年华尚好时对你说这些话。”
崔芜搭住秦萧蜷于膝头的手,握惯长刀的右手,掌着难以想象的铁腕暴力,此刻却安静停歇于她指间,“因为只有在经历所有后,我才能试着相信, 兄长言出必行,不会夺走我赖以求存的一切……”
秦萧任由她握着自己,似叹息,又似怅然:“臣等这一日,等了八年……”
昔年他与崔芜初见,不过二十有三,是一个男子风华最盛的年岁。后因种种缘故,两人分分合合、蹉跎至今,人虽不曾明显见老,心境却非昔日青年。
崔芜有心疼,却并不悔。
“如我和兄长这样的人,经历了太多权谋算计,早不会轻信旁人说辞,”她说,“好比兄长,当初留在宫里养伤,不也对我疑虑重重,直到我当着盖相的面应允,会以你领兵收复失地,你才稍稍放心?”
“兄长自己尚且如此,又怎能指望我凭三言两语,就相信你的许诺?”
秦萧无言以对。
他怅惘交织,且恨且怜,实在不知如何答复,只能伸出手,往崔芜毫无血色的脸上拧去:“……就这张嘴,一点不饶人。”
帐内气氛瞬间松弛,崔芜捂着脸颊往后躲去,又开始插科打诨:“再说,三十一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男人三十一朵花,兄长眼下正含苞欲放呢,看开点,咱还要活百十来岁,怎么就半辈子过去了?”
秦萧:“……”
堂堂天子,哪来这些怪话?
崔芜躲了两下,到底没躲过,被秦萧揪出来,两边腮帮各挨了一记拧。
她还心虚着,没敢反抗到底,任由秦萧出了气,方小心翼翼道:“咱们这就算翻篇了?”
秦萧似笑非笑:“翻哪一篇?”
崔芜明白了:“也对,本来就不存在过,无所谓翻不翻了。”
然后她身子一歪,竟是嫌软枕不舒服,整个人顺势倾倒,枕住秦萧大腿。
娘的,早想这么干了!
秦萧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女官在外守着,一时半会儿没人来打扰。
他遂放了心,掌心轻抚崔芜脸颊:“可你我到底错过了八年。”
崔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秦萧大腿,隔着一层绸料,肌肉软硬适中,结实有力,而且……
稍微一点刺激就会泛起潮红,青涩得不可思议。
她眼珠咕噜转动,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笑意暧昧不明,口中却道:“兄长怎么还惦记着?要不要我打个欠条,将欠你的八年还上?”
秦萧在她鼻尖处勾了把。
“正是因为错过许久,才知时间宝贵,既与阿芜说定心意,自是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他坦然道,“私心里,秦某还是希望阿芜能多陪我几年。”
崔芜心头突然一“咯噔”,刚松弛下来的那根弦被看不见的利针戳中,瞬间绷紧了。
她想坐起身,秦萧却摁住她肩头:“阿芜适才说,人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知什么最要紧,秦某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