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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家主妄图染指皇权触了她的底线,崔十七郎大放的厥词更剐了她的逆鳞。

天子一怒,岂是区区崔氏可以承受?能让崔源递上这份奏疏,已经是看在他昔年筹粮的功劳了。

翌日朝会,言官唾沫横飞,再次挑起严惩侯府家将的话头。女帝目视崔源,一根白如玉的手指反复摩挲御座雕花。

“最后一次,”她想,“这是朕给清河崔氏最后的机会。”

她与贾翊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正要拾步出列,就见崔源抢先一步,撩袍跪地。

“禀陛下,臣有奏。”

贾翊迈出的脚步收回,崔芜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可想而知,崔源所递奏本于朝堂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而他对至亲堂祖的背刺更令百官侧目。

唯有丹陛上的女帝知晓,到了最后一刻,崔源仍放不下血脉亲缘,因他所呈奏疏言明,所有恶行皆由已过世的崔七所为,崔氏家主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顶多是教子不善。

“臣与七叔虽同出崔氏,然他逼人为妾、夺人性命,是为不仁;蒙蔽祖父,有辱崔氏门楣,是为不孝;令陛下与父母至亲自幼分离,无法共享天伦,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之人,实不配为崔氏血脉。臣请陛下开恩,准崔氏将其挪出族谱。崔氏子弟再不出仕,余生长伴青灯古佛,为其赎罪。”

言罢,深深顿首。

崔芜微微眯眼,眉间掠过一丝阴霾。

百官尚在怔愣之中,若崔源所奏之事为真,则天子父母皆为清河崔氏所害,此等罪行形同大逆,怎是区区的吃斋念佛能一笔勾销?

再想深一层,即便这事是真,过去这些年,如何寻到真凭实据?纵然寻到了,崔源亦是崔家子弟,如此堂而皇之地呈送御前,是想拿九族去填天子之怒不成?

他为何这么做?于族有何裨益,于己有何好处?

文德殿中一片死寂,百官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色,谁都知道这份奏疏有问题,然而谁也不敢当面提出。

末了,还是女帝的老班底,朝中出名温厚没心眼的户部尚书许思谦出列:“陛下,此事兹事体大,不可单凭一面之词而定崔家之罪。”

女帝意味深长:“许卿之言,是指崔卿有意构陷自家亲长?”

许思谦哽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份奏疏不简单,却还是坚持己见:“此事干系陛下身世与崔家满门,臣请陛下彻查此事,莫令无辜者含冤,亦莫纵有罪者逍遥法外。”

这是正理,当着百官的面,女帝不曾反驳:“贾卿,你是刑部尚书,掌提刑审讯诸事,朕就将崔氏众人交与你,务必查得明明白白,知道吗?”

与女帝早有默契的贾翊抬头,嘴角勾出隐晦笑意:“臣,领旨。”

曾经占尽京中风光的名门崔氏倒了。

禁军包围了一整条街,大门被踹开,府中成年男子被一一拖出。无论德高望重的崔氏家主,还是鲜衣怒马的十六郎、十七郎都上了枷锁,绳子绑成一串,浩浩荡荡地押回刑部。

整条街充斥着妇孺们的哭嚎声,御史们强逼女帝亲自拜访的崔老夫人受不得这等惊吓,在禁军抄家之际撒手人寰。仅仅是崔氏一房,多年底蕴几乎赶上国库,成箱的财宝装上车,具体数额却是只有负责记录的户部官员方才知晓。

不幸中的万幸是,女帝终究顾念崔源筹集军粮的情分,只动了涉事的崔氏金水堂,旁系暂且未动。饶是如此,崔源回府后也嗅到异乎寻常的气息,庭院花草无人打理,下人们匆匆而过,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惶恐。

其父一早听说朝堂变故,见着崔源二话不说,一记耳光扇过去:“逆子!你、你是要断了自家基业啊!”

崔父常年浸润酒色,手上倒是没多大力气。崔源的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