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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崔芜私心里如何厌恶他,都必须保住孙氏。否则继孙氏之后,谁还敢投效天子?

文官亦没想到孙彦会突然插手,正要据理反驳,忽见一名女官疾步入殿,附在女帝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瞬,女帝脸色骤变,明黄裙摆拂过丹陛,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丁钰站位近,看得也分明,那女官分明是崔芜身边最受信重的阿绰。

他心头“咯噔”一下:不会是秦自寒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虽然崔芜严令不得议论当晚之事,但言官弹劾是多大的动静?秦萧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自倪章口中得悉内情后,他沉默许久,而后脱去外袍,赤足行至垂拱殿外请罪。

这一出实把福宁殿里里外外吓得魂飞魄散,劝阻他不听,把人拖回去又没这个胆子。实在没辙,只得由阿绰飞奔前去报信。

偏生这一日是年后大朝,饶是阿绰脚步飞快,一来一去还是花了将近两刻钟。待得崔芜着急忙慌地赶到垂拱殿外,就见秦萧仅着一袭中衣地跪在寒风中,人已冻得没了知觉。

崔芜心都快停跳了,脱了大氅裹在他身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自己身子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着急扯秦萧起身,后者却挡开她的手,端正下拜:“请陛下听臣一言。”

崔芜拉不动他,暗自咬牙:“你想说什么?”

秦萧强撑着一线清明:“侯府犯事,原是臣管教无方。臣蒙陛下隆恩,自愧德行浅薄,无福承受,还请陛下许臣迁出宫去,麾下之罪,臣愿一力承担。”

言罢,深深顿首。

崔芜看着秦萧被迫跪伏的身躯,前所未有地认识了“皇权”二字。那是她不惜一切争来的权柄,她视它为自由的倚仗与底气,却还是第一次目睹,它是如何压得身边人喘不上气。

这一刻,曾经被她深恶痛绝的“男女之分”甩到身后,她身前唯有一道天堑,刻着不容逾越的“君臣”二字。她眼看着秦萧在其中挣扎,就像看到昔年的自己在运河暗涌中奄奄一息。

“这事与兄长无关,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她俯身扶住秦萧,他不肯起,她就单膝点地,用身体支撑住他,“这事交给我,我能处理好。”

“你信我,好不好?”

这话莫名耳熟,仿佛是他囚困乌孙、受尽折磨之际,也曾有人在耳畔反复叮咛。那梦呓般的声音串成细丝,岌岌可危地吊住秦萧意识,他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又被艰难地牵引回人间。

强撑的一口气突然松了,秦萧闭上眼,放任自己栽进崔芜怀里。

百官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女帝归来,只得在女官的“退朝”声中步出大殿。

贾翊有意落在后面,堪堪行至大庆门,就听身后有人唤他:“辅臣留步。”

贾翊回头,笑着行了揖礼:“盖相。”

两人并肩往外走,贾翊嘴角含笑,盖昀却神色凝重。

“辅臣这一招釜底抽薪,看似将武穆侯架在火上烤,实则是要断了崔氏根基,”盖昀话音压在牙关里,语不传六耳,“只你下手太狠,这是要置崔氏满门于死地啊!”

贾翊诧异:“盖相何出此言?出手伤人的是武穆侯府,出言不逊的是崔氏十七郎,与下官有何相干?”

这番做派瞒得过旁人,却骗不了盖昀:“崔氏子再如何轻狂,也不敢说出‘储君位定’这样的妄语,定是有人撺掇怂恿。你处心积虑,将崔氏与武穆侯府引到一处,即便没有调戏良家之事,也会造出旁的事端,引崔氏子说出那句要命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