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不置可否,继续往下问:“可此地有铁勒重兵把守,阿芜以为该用什么法子拔除?”
若是他在一日之前问话,崔芜还想不到好法子,但她看着欲言又止的孙彦,突然来了灵感:“孙郎敢用这个情报换取自己性命,想必不是为了让咱们空欢喜。若我猜的不错,可是有隐蔽小道绕开正面守军,杀铁勒人一个措手不及?”
再深的城府也压不住孙彦此刻惊异,罕见地将心中所想流露面上。他知崔芜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手段眼界势必不凡,却打心眼里不想承认这一点,宁可归结为“这女人另攀上了高枝”。
但是舆图摆在眼前,方才那席话言犹在耳,打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和不甘。
眼前女子,已经再不是他可触及、可摆布的人物了。
他死死压住那股异样的失落感,若无其事地应道:“确有一条小道可绕开守军,只是极险,须得是身手矫健之辈才能通过。”
崔芜狐疑:“连铁勒人都没发现的小道,想必极其隐匿。孙郎非本地人士,如何能发觉?”
孙彦已知崔芜心思敏锐,稍有隐瞒就会被察觉破绽,因此不敢十分扯谎:“江东孙氏与各方豪贾交好,从他们口中得知不少异闻秘事,这便是其一。”
为了佐证,他还从怀中摸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其上所绘正是这条小径方位,只是较眼前舆图简陋许多,不细看几乎认不出。
崔芜三两下勾勒出小径,又与附近地势做了比对,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带崖坡陡峭,垂直落差可达三丈,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秦萧下了决断:“阿芜镇守城内,我亲自带人察看。”
崔芜想也不想:“不成!”
秦萧没说话,只淡淡看着她。
崔芜突然意识到她否决得太果断,俨然用上上峰对下属的命令口吻。然秦萧人手虽不及她众多,两人却是平起平坐,断没有秦萧听她命令的道理。
她抿了抿唇角,换上和缓语气:“兄长是安西军神,亦是守军的主心骨,若是有个什么,这仗还怎么打?”
“兄长方才教训我不该以身犯险,怎么轮到自己,大道理都忘光了?”
秦萧微一挑眉:“我的话,你肯听吗?”
崔芜:“……”
输人不输阵,她噎了片刻,又理直气壮地怼回去:“兄长说得有理,我自是要听的。”
“我不犯险,你也不许亲自出马。”
这二位谈论的是正事不假,语气却隐隐带上戏谑亲昵之意,不似盟友议事,倒像是至交好友相互玩笑。
孙彦一时被崔芜眉眼间亦喜亦嗔的艳色晃得心旌动荡,一时想起这份嫣然百媚并非对着自己而发,又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这份心思并不被旁人知晓,争论到最后,崔芜到底没能拦住秦萧——安西主帅独掌河西多年,做下的决断,无人能更改,崔使君也不行。稍作准备,就打算率轻骑连夜出城。
他与崔芜制定的策略是夜开城门,以武车制造混乱、吸引铁勒人视线,自己再借夜色掩护离开太原。
计划是可行的,危险却也不小。
“兄长想清楚了?”崔芜很是无奈,她能对部下发号施令,却拿主意已定的安西主帅没辙,“此去凶险,实在没必要兄长亲自前往。”
秦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