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托了新来使君的福?
无数情绪凑成一股,当下山呼海啸地应和道:“使君千岁!使君千岁!”
还有人道:“愿使君长命百岁,一直占着凤翔城,咱们情愿给她老人家供个长生牌坊,愿她老人家福寿安康。”
平白成了“老字辈”的崔芜:“……”
她放弃了挤进人群看个清楚的想法,默默往后退,差点跟丁钰撞个满怀。
丁钰:“怎地不过去?现在亮明身份,保准民心尽握,再无人能颠覆你的威望。”
理是这个理,但崔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收揽民心有的是机会,”她说,“这种场合……太尬了。”
她一般不在乎手段高下,只要能达到目的,政治作秀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这不上不下的,突然来这么一出,崔芜心里过不去。
她继续往后退,直到将大半个身形藏入巷口暗影,这才停下脚步。
忽而心有所感,逆着人流回过头,就见灯火阑珊处,秦萧牵着坐骑静静伫立,不知瞧了多久。
许是有了年初元宵的经验,崔芜发现,她一点也不惊讶此时、此地,见到斯人。
“兄长,”她笑意盈盈,没问秦萧怎会在此,也没问他为何来此,只道,“新岁安康。”
秦萧亦笑,眉间阴霾尽去,罕见的温润和煦:“新岁安康。”
***
秦萧出现得突然,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毕竟去年这时他就说过,下一个除夕必定会陪崔芜一同度过。
安西少帅从来言出必行,不管是对麾下部将,还是崔芜这样的小女子。
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得见故人,崔芜自然是高兴的。她亲自将秦萧迎进酒楼,命人重新上了酒菜。
“都是些家常风味,兄长别嫌弃。”
此时,雅间里只余他们二人——丁钰不乏眼力见,知道崔芜虽待自己亲厚,这种时候却更愿与秦萧单独相处,是以借口赏灯,干脆告了退。
少顷,滚着热气的铜锅子重新摆上,一同送上的还有一份新捏制的扁食,也就是后世年夜饭必备的团圆饺子。
“没什么好东西,是猪肉白菜馅的,使君且吃个新鲜吧。”
崔芜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与秦萧:“兄长饿了吧?快尝尝。”
秦萧确实有些饿了。他从河西赶来,沿途只以干粮果腹,哪比得上眼前肥美多汁的水饺美味?当下不与崔芜客气,提起筷子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这是崔芜第一次知道,有人能用优雅斯文的姿态,将满桌菜色一扫而空。
她才吃饱,托腮笑吟吟地看着秦萧:“不知道的,还以为兄长是从哪逃难来的,一路上饭都没得吃。”
秦萧用好了,执起布巾擦了擦手:“阿芜这是埋汰秦某?”
崔芜嬉皮笑脸:“我哪敢啊!”
秦萧不与她一般计较,端起茶盏抿了口。
崔芜笑眯眯地:“兄长觉得,今晚的鳌山灯会如何?”
秦萧颔首:“甚好,我原也想在凉州城内办一场,只是事多忙忘了,且等来年吧。”
说到凉州,崔芜想起正事:“兄长赶着除夕夜跑来凤翔,凉州怎么办?除夕是大年节,你这个一军主帅不露面行吗?”
“无妨,”秦萧说,“有阿适和史伯仁在,出不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