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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胸口如有温水流过,无比熨贴。

他闭目:“你动手便是。”

崔芜:“……”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但秦萧爽快,她也不扭捏,先取了足三里穴,又小心撩起中衣,于天枢穴处下针。

秦萧神色无异,只一只右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被角。

崔芜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分不出心思,只全神贯注于指尖银针,即便察觉秦萧身体僵硬,也只以为是腹痛所至。

她留针一刻,抬手去探秦萧额头,果不其然,已经有些微微发热。再一瞧,这白日里气势骇人的安西少帅微阖着眼,睫毛被汗水打湿,勾了个浓墨重彩的边,愈显得脸颊苍白,有种虚弱的破碎感。

于崔芜这样的人而言,最打动她的还不是男子的相貌、才学、气度,而是脆弱。有那么一时片刻,她恍然察觉,褪去表面的强大和悍勇,秦萧其实不过刚满二十五。

“兄长有些发热了,”她说,“还疼得厉害吗?”

其实不光是疼,方才施针时,秦萧非常清楚地意识到那双看似娇柔实则有力的手,是如何从自己肚腹敏感处流连过。

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连折腾他半宿的腹痛都暂时遗忘了。

“还好,”他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没那么疼了。”

崔芜却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开了药方。药名藿香正气散,主治疏邪化浊,散寒除湿,药物为大腹皮,白芷,紫苏,半夏曲,白术,陈皮,厚朴,桔梗,藿香,炙甘草。水煎服用即可。

她把药方交给守在门口的亲兵燕乙,又问他要了一壶盐糖水并一盆热水。盐糖水用以补充呕吐造成的水分和电解质流失,热水浸透手巾,再将其叠成豆腐块,置于秦萧腹痛处,缓慢而有节奏地推拿。

“这么做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能让腹痛没那么难熬,”崔芜道,“兄长喝了盐糖水,再好好睡一觉,待会儿药好了,我叫你便是。”

秦萧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味太复杂,崔芜几乎以为他想说什么,但秦萧没再开口,仰脖将盐糖水一饮而尽,然后依言卧下,任由人体最脆弱的肚腹处暴露在崔芜掌下。

崔芜为他盖好被子,手却从被角探入,继续隔着热手巾推拿左上腹。过了片刻,手巾热度散尽,她就重新投入热水,再重复之前的举动。

秦萧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会遐思联翩,事实却是他没有精力支持这么多想头。为了互市之事,他连日来殚精竭虑,期间还没落下日常公务,每日最多睡上一两个时辰。

他于人前权威深重,仿佛不管多紧要的关头、多险恶的局势都能游刃有余,但那怎么可能?

他再强、再所向披靡,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

就好比,受了伤也会流血,饮了冷酒也会腹痛。

独自苦撑这些年,他确实已经精疲力尽,趁着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病痛削弱了意志力,那些平日里被深深压下的疲惫、不安、忧虑、焦灼,一股脑翻涌上来,几乎将神智淹没。

然而腹部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让他好过不少,更有崔芜轻柔的声音不时响起:“好些了吗?可还痛得厉害?”

兴许是刚才那几针起了效用,也可能是热手巾敷摁腹部确实能有效缓解痛楚,秦萧只觉时而发作的绞痛不再如刚才那般难熬,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神识更有逐渐往黑沉乡坠入的迹象。

他极含糊地“嗯”了一声,随即感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摁了摁他额头,又将被角小心掖好。

再之后,就是一片全然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