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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听到脚步声离去,拢在袖中的手指终于探出来,接过拧好的湿布巾,替崔芜擦拭滚烫的额角和脸颊。

崔芜觉得舒服,裹在被子里蹭了蹭。

微蜷的指尖随即拂开她额头乱发,拇指似有意似无意地拂过柔软面颊。

秦萧微垂眼帘,定格在她散乱乌黑的发间。挽发之物并非秦萧所赠的猫儿玉簪,而是一只极普通的木簪。

秦萧目光微沉。

“你似乎很是笃定,秦某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他像是自言自语,又仿佛询问着崔芜,“你哪来的自信?”

烂醉如泥的人回答不了。崔芜摸不着被子,两只手胡乱摸索一阵,居然抱住秦萧袖口,当宝贝似地捂在心口。

秦萧哭笑不得,眼底刚凝结的冷意瞬间消散。

“罢了,”他淡淡地想,“缘分天定,顺其自然吧。”

***

可想而知,第二日清早,崔芜醒来时又是头疼欲裂。被丁钰和阿绰一手一个摁着,硬灌了三大碗醒酒汤,才稍稍好了些。

“你说你,明知自己酒量不好,逞什么能?”

彼时崔芜还未梳妆,丁钰不好往前凑,隔了道木屏风与她说话:“昨晚回来都人事不知了,万一那姓秦的趁机做点什么,你不是吃了哑巴亏?”

崔芜太阳穴隐隐抽跳:“若不是兄长在侧,我哪敢放开了喝?”

想了想,又有点不甘:“我先前吩咐你把凤翔府那几坛子蒸馏酒都送来,人和酒都到了吗?”

说到这个,丁钰肃整了神色:“正要禀报主上,昨日你出城后不久,酒就送到了。是贾翊亲自押送的,说是使君传了口信,让他来一趟敦煌?”

崔芜捏了捏额角,强打精神:“是我的意思。贾翊人在何处?让他立刻来见我。”

贾翊在府衙客房歇息了一晚,听闻崔芜宣召,立刻更衣来见。

“不负主子所托,您要的那几坛美酒都已毫发无损地送到,”他说,“不过我私心揣度,主子命我赶来,应该不只为了几坛酒吧?”

这是明摆着的。不过是运几坛酒,随便一个小兵校尉都能办到,何必贾翊这个从五品司马亲历力为?

崔芜坐于木屏风后,由阿绰服侍着绾好发髻,重新上妆,正饮着厨房送来的滚热的羊汤:“我有一事想托付贾先生,不知先生可愿替我去一趟江南?”

贾翊讶异:“江南?”

崔芜颔首。

“先生当知,北境尚未平定,幽云之地犹在铁勒人手里,我眼下暂且顾不得江南,”她说,“但江南鱼米乡,素来是天下粮仓,要我眼睁睁看着孙家父子坐稳此间、收揽民心,却是万万不能的。”

当日凉州城内的变故闹得极大,纵然秦萧与崔芜有意掸压,也难免走漏一两风声。

贾翊何其精明?只听得只言片语,就将崔芜与孙氏的恩怨推测得八九不离十。沉吟片刻,他试探道:“主子已然下令将陈二娘子派去江南,随行不乏色艺俱佳的妙龄女子,想必能得孙氏家主以及那位孙二郎君的青眼。孙氏后宅自此怕是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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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又命人暗中给南楚送信,告知孙氏与襄阳结盟,要对南楚内外夹击之绝密。以楚帝心性,绝不会坐以待毙,必要向江东孙氏施加压力。”

“虽说孙家父子手握最富庶的吴越之地,内外隐患却已埋下,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即便让下属谋划,也不过如此。”

“下属愚钝,不知主上命我远赴江南,还能做些什么?”

崔芜“唔”了声,曲指敲了敲案台边缘。

其实在此之前,她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