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瞧不上我,你巴不得秦家嫡脉随着我爹娘一并死绝了,既如此,平日里又何必惺惺作态?”
秦萧蹙眉:“你说什么胡话?”
“当年李贼作乱,发兵围了凉州城,与我父亲对峙三日三夜。”秦佩珏攥紧双拳,“我父亲洞悉先机,连派三拨飞骑与叔父快马报信,命你回兵驰援,结果呢?”
“你非但按兵不动,还将大军调往北境,眼睁睁看着我爹娘,还有秦家全族死在李贼刀下!等李贼据了凉州城,你才不慌不忙地带兵回援,用我爹娘的尸首性命铺平了你掌权的路!”
“叔父,别假惺惺地说什么纵着我、宠着我,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我早些与我爹娘团聚吧?”
“既如此,也不必挑什么日子,你今日就送我去家庙!我也想寻爹娘问问,当年为何狠心丢下我一人,受尽旁人磋磨!”
***
这段发生在叔侄间的对话无人知晓,亦没人知道,受尽万千宠爱的秦家大小姐差一点就被自己叔父送去庙里面壁思过。
崔芜前一晚睡得早,第二日也醒得早。她一向自律,既睁了眼,就坚决不许自己睡回笼觉,索性起身出屋,在院里正正经经地扎了半个时辰马步。
扎到一半时,丁钰也醒了,推窗见她在院里练功,顿时乐了。这货也实在是贱,不知从哪翻出一包寒具,一边嘎吱嘎吱地咬着,一边吊儿郎当地倚着树干:“哟,蹲着呢?”
崔芜:“滚犊子!”
丁钰偏不滚,反而往前凑近了些,拈起一根寒具在她面前晃了晃,整个塞进嘴里,咬得渣子横飞:“是姓秦的让你扎的吧?我说你也忒听他话了。知道的你跟他平辈论交,不知道的还以为……”
恰好盖昀也正起身,推门听到这么一句,心头不轻不重地“咯噔”一下。
崔芜:“以为什么?”
丁钰嬉皮笑脸:“以为他是你爹啊!只有当闺女的才这么听老爹的话。欸,我说妹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干脆认人家当个爹?那两家人可真是亲如一家了。”
崔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马步也不扎了,直接抬腿踹过去:“滚!”
丁钰早有准备,果然一溜烟跑了。
崔芜没当回事,左右这小子满嘴跑马不是一两天。盖昀却站在门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用过早食,两方人马再次齐聚明堂议事。因着前晚风波闹得不小,纵然秦萧及时封锁消息,安西众将还是或多或少地听到了风声。
有好事的,居然找上颜适打听细节,结果被一眼瞪了回去。
“别自讨没趣,”他说,“崔使君可不是好性子,真惹恼了她,非要追究到底,少帅也护不住你。”
打探消息的那位却不信:“一个女子而已,还是借了咱少帅的势才走到今日,能怎么着?”
颜适想了想,觉得这位再这么作死下去,迟早得吃大亏。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决定下一剂猛药。
“你是不知道,”他添油加醋,“那晚在别院里,少帅寻着人时,正见着崔使君发下雷霆之怒。”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削了那歹徒的脖颈子,半个脑袋要掉不掉,就这么晃悠悠地挂在脖子上,人还没完全断气,仍在往里倒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