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崔芜量完了胳膊,秦萧微微松了口气。
谁知这不过是刚开始,那双手突然沿着腰背弧线滑落,停留在侧腰处。
秦萧微微一震,虽不至于立即躲开,肌肉却死死绷紧,僵成一块石头。
崔芜如何察觉不到他的异样?虽觉这反应过大了些,还是加快了丈量速度,手臂好似一双柔软绳索,绕着那悍将腰身缠了一圈,秦萧闭上眼,在那一刻听到雷鸣般的声响。
那是胸腔里,心脏剧烈搏动的声音。
崔芜被他情绪影响,原本尚能泰然处之,此时也有些不甚自在,量完腰身便要缩回手。
谁知那安西少帅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突然握住她既将抽回的指尖。
崔芜:“……”
她仿佛被雷劈了,猛地收回手。
秦萧没有阻拦,若无其事道:“手有些凉,你也该给自己多加件衣裳。”
他的神色太平静,态度太自然,就好像方才那轻轻一握当真只是试探崔芜体温。
出于对秦萧人品的信任,也可能是下意识排斥往深处想,崔芜信了,用力搓了把冰凉的指尖:“我穿得够厚了,只是手脚暖不过来,身上倒不觉得冷。”
她自己就是医学生出身,对自己的毛病最清楚不过。手脚暖不过来是因为血气不足,哪怕她每日早起饮参茶,平时也注意用滋补气血的药材调养着,奈何这阵子夙夜操劳,实在安不下心静养,吃多少药也无济于事。
秦萧颔首:“药补不如食补,我见你平日里吃用还是少了些,如今正是天寒地冻时节,可多用些羊肉温补。”
崔芜心说:我吃的还不够多?平时一碗羊汤外加两个拳头大的蒸饼,塞进肚子里眉头不带皱一下。
只是光吃不长肉,有什么办法?
她无意详谈自己身体的小毛病,岔开话题:“兄长别说我了,之前开给你的药丸,可按时服了?”
秦萧:“自然。”
崔芜盘膝坐下,曲指在案上叩了叩:“手腕。”
秦萧:“……”
他哑然片刻,到底拗不过崔芜,撩袍重又坐下,卷起衣袖递过手腕,口中道:“才吃这么几日,能有多少起色?”
崔芜搭脉不语,片刻后才道:“吃药还在其次,主要是兄长自己得放宽心,什么时候你能正常作息、到点犯困,病根就算去了一半。”
秦萧那点旖旎心思被冰冷的时局打散大半,微微苦笑。
他何尝不知自己多年操劳,于身子有害无益?然而河西位置冲要,直面西域,自他接手安西军,数年来独撑大局,竟无一日稍敢松懈。
直到认识崔芜,才算有人伸出手,将这份重逾千钧的担子匀出少许。
想到这里,他看崔芜的眼神,更多出几分异样思绪。
倘若她不是这般身份,这般脾性,这般志向,哪怕换成任何一位闺秀,甚至是出身风尘的楚馆倌人,他都未尝不能试着争取。
可偏偏……
秦萧摁了摁额角,将不期然冒头的遐思再次掐灭,口中道:“秦某身强体健,少睡几晚无妨。医者不自医,阿芜与其担心旁人,不如早些将自己那一身毛病调理好。”
崔芜搭完脉,大致有了数,一边在心里斟酌调整方子,一边随口道:“那是堕胎落下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