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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地上,鲜血井喷泉涌,于身下汇聚成小小一泊。

“呛啷”一声响,他所携亲兵齐刷刷地抽出兵刃,目标一致地对准崔芜,却无人上前察探“李恭”脉搏。

崔芜愈发确定先前的判断——谁家倒霉主帅被人暗算了,自家亲兵连死活都懒得确认?

这得干了多少缺德事,多不得人心!

她退后两步,对环伺周身的兵刃视若无睹,朗声笑道:“李将军,你都敢串通我身边叛徒,将我请来这里,怎么连现身一见的胆量都没有?堂堂定难军主帅,上辈子莫不是头耗子变的?”

周遭安静如斯,除了过耳风声与被话音惊动的夜鸟,再无旁的动静。

崔芜叹了口气:“行吧,原本我还想与你好好谈谈,毕竟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未必不能讲讲价码。可你不肯以诚相待,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言罢,她再退一步,拿腔作势道:“我数三下,你若还不现身,我只好将你交给安西少帅处置——一、二……”

第三个数眼看要脱口而出,黑暗中再次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崔芜可比假李恭反应快多了,间不容发地一扭头,那迎面射来的暗箭便擦着脸颊过去,极干脆地钉入树干。

崔芜“嘶”了一声,察觉脸颊火辣辣的痛楚,不用看亦知是被箭矢蹭破了皮。然而她很快忘记了痛楚,因为黑暗中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有人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崔芜长出一口气,伸舌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耗子终于舍得不钻洞了?”

不出所料,来人才是真正的李恭。

他眼神莫测地盯着崔芜,半晌方道:“你若真与安西军串通一气,大可前后夹击直取我军驻地,何必故弄玄虚?”

崔芜嗤笑:“你既如此笃定,又何必发暗箭拦我?”

李恭脸色阴沉。

因为他不敢赌。

有些人虽狡诈多变、心思深沉,观其过往行事,却比谈吐言语更可见其为人。

好比李恭,敢在旧主身故后立即起兵作乱,手段胆魄绝对不差。但秦萧回兵驰援,他一战不敌即刻撤退,随后又在颜适奇袭之际,放弃河套驻地再次奔逃。

种种行径无异于向崔芜释放一个信号:这是一个极其惜命的家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押在博弈场上。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崔芜的命吗?

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他现身了——倘若安西伏兵当真在侧,擒住崔芜挟作人质,无疑是全身而退最好的法子。

而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殊不知正好落入崔芜的陷阱。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就见崔芜迅雷不及掩耳地连退五六步,口中厉声道:“放箭!”

李恭一震,身后亲兵不要命地扑上前,好似一堵人肉盾墙,水泼不透地护住主帅。

谁知“放箭”二字只是崔芜和韩筠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话音落下,韩筠飞快拉动藏在树干背后的线绳,牵动的机关却非来自头顶,而是藏于脚下。

这原是丁钰捣鼓出来,打算用于巷战的:数根牛筋编织成的细线埋于地表,撒上一层浮土用作遮掩,细线结扣处放置了无数个土球,相似的配方,以磷粉燃烧释放火焰和烟雾,只是其中多了一味崔芜独家特供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