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醋极了,将她拉进牡丹丛中亲吻她,“选我吧,好吗?五郎此生绝不负珏儿,若违誓言,众叛亲离。”
世间难得,夫妻是少年。
新婚时,她感叹:“无人能容颜不老,待我迟暮,五郎可会见异思迁?”
他信誓旦旦说:“我与珏儿白头偕老,等晚年满头白发时,我依旧为你簪牡丹。”
“珏儿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我此生只有珏儿一位妻子。”
第一个孩子赵华出生时,他满心欢喜,“我定会给你和孩子一辈子的荣华。”
他做太子时,他对她说:“别担心,我与你永远携手并进,我是太子,珏儿就是太子妃,日后我是皇帝,珏儿就是皇后,生同衾死同穴。”
他终有一日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如约让张珏做了皇后,他说:“娶穆家女儿是权宜之计。”
为了哄她,他亲自为她在窗前栽下了一片牡丹花,“我的珏儿永远是皇后,我与你的孩子才会是太子。”
后来,张珏记不清他说过多少‘权宜之计’与‘身不由己’,再后来西夏和亲,送来了俪娘子,他连解释都懒,只有一句,“朕是皇帝,朕想宠谁就宠谁,皇后只管坐好你自己的位置。”
从前他喊她“我的珏儿”,如今只有冷冰冰的“朕”和“皇后”。
上花轿时,以为从此奔赴的是爱情,到最后只有枷锁,将她牢牢锁在皇后的位置上。
挣不开,逃不走。
生死荣宠只由一人说了算,像随风飘的稻杆,直不起来又躲不开。
可张珏仍旧抱有希望,直到皇帝说:“赵峥无德!不配做一国储君。”
她反问:“那谁配?老三?还是老九?亦或是老四老七?”
“是老九对吧?陛下!他生母是夏人,他血脉不纯!就是我们华儿都比他有资格!”
皇帝语气严厉:“皇后莫乱议朝堂之事!”
她轻笑着问:“陛下可还记得少年时的承诺?”
他沉默半晌,说:“是你教子无方。”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什么叫爱屋及乌。
张珏止不住地发笑,笑完才道:“妾的娘家已经倒了,华儿也死了,妾只剩下峥儿,陛下要夺走妾仅剩的倚靠吗?陛下可有想过妾的晚年?”
他却怒了,“皇后该倚仗之人是朕!”
“你是陛下不是五郎,你不值得珏儿倚仗。”
世人皆恨,年少成夫妻。
张珏的思绪回拢,缓缓摘去皇后的霞帔,扔在地上,挺起脊背,至少这一次,她不再做随风飘的稻杆,她的生死荣辱她自己说了算。
“俪娘子,我不愿与官家同葬在皇陵,待你儿执政,夺去我的封号,只望来生勿入帝王家。”
“阿娘!”赵峥向前冲了半步,身侧暗卫的剑便划伤了他的脖颈,他止住步子,眼睁睁看着张珏踩过霞帔,决绝地伸长脖子抹在了暗卫手中的利剑上。
“五郎,珏儿没有晚年了,簪不了牡丹了。”
张珏倒下去时,目光依旧望着远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