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靠在窗边的江昼几步走到桌前, 一改松散的气质,在她边上端正坐下, 乖得像只等饭的小猫。
“怎么会, 郡主请便。”
与之共事一月的牛衙内,第一次见到乖张的江主事这幅德行,目瞪口呆。
事实上从郡主进来后,牛衙内就发现江昼的眼里又瞧不见其他了,但要说他乖吧,郡主未发话他就敢坐下,还坐那么近,甚至刚刚就他一人未给郡主见礼。
跋扈的郡主瞧着对他冷淡竟也没有怪罪。
看来邢妖司新任主事, 是祈平郡主跟前新贵的消息所传非虚。
白榆不理会江昼炽热的目光,只朝罗珠说道:“听闻罗珠小姐乃丹青妙手,最擅描人像,本郡主今日特来求上一幅。”
她身后的清风上前一步递上锦盒,盒盖一开,绒绢之上一颗明亮硕圆的南珠。
牛衙内好歹也是京中贵族子弟,仍是被这颗硕大的南珠亮瞎了眼,不愧是平国公府,出手如此阔绰。
“能为郡主作画是罗珠的荣幸。”罗珠擒着笑转身吩咐身边的厮童阿柳,去将她的画具取来。
“郡主想要何景?”
“随意。”
一旁的江昼开口,“不如画罗珠小姐自己?”
牛衙内又震惊了,郡主求画正常来说不应当画郡主吗?邢妖司小小主事胆敢提要求?
即使是郡主跟前新晋红人,也不当明目张胆求别得女子的画像吧?
然而还有更震惊的,郡主竟说:“那就依江主事所言。”
牛衙内抬手收了收自己差点要脱臼的下巴,看着罗珠走到香几前,在香炉中点上香料,屋中顿时生出一股令人心醉的旖旎香。
罗珠小姐作画时有个习惯,便是必须要焚香,算是雅癖。
做完这些她才走回桌案,在案上铺开画具、宣纸,挽袖作画。
说是丹青妙手,调得颜料倒不是矿石颜料,而是最普通的植物颜料。
果然等罗珠画完将画作奉上时,郡主也说:“早闻罗珠小姐技艺超绝,只可惜用得纸和颜料太次,褪色太快不易保存,倒是浪费了小姐的好才情。”
说是求画,却不见郡主有多看重,只将画递给身后的清风,转而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只柑橘,剥着橘皮看似随意地问道:“罗珠小姐是哪年,几岁进得教坊司?”
想来求画不过是托词。
“宝兴三年,十二岁。”罗珠垂着头,瞧不清神色。
白榆闻言脸色微变,手中剥橘皮的动作却未停。
“你今岁才十六?”江昼的神色诧异,但很快收敛,“瞧着倒是老练。”
“我在这样的地方,自是得左右逢源。”罗珠抬起头,她的眼里没了方才特意流露的风情,反倒多了些讥讽,“和江主事看重之人可不同。”
江昼眸色一沉,脸上不自察地带上狠意,白榆将手中去了皮的柑橘递给他,自己留下了橘皮放在鼻尖轻嗅。
二人之间没有对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动作小的甚至不引人注意,自然的就好像郡主心血来潮想剥橘子玩,剥完又不想要了,随手安抚下属。
江昼也是极其自然接过,掰下一瓣送入口中,面色恢复如常,继续问道:“你是被没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女?
罗珠点头。
白榆试探性地问:“是你和暻王说得那件事?”
本不期望能真问出什么,不想罗珠却一口承认。
“是。”
她将目光转向白榆,直白而刚烈,“郡主不问问我从前的名讳吗?”
“不必。”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白榆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垂下眼,回避开她的视线,“我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