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弦,乐声起,初时还显生涩,后头越发清灵,如珠玉落盘。
“此曲名为《初识》,年少时我常弹与沈郎听。”
“春风起,豆蔻生,摇曳相思绕心头……”
她与椿龄初见时,弹得是此曲。
“皎皎月,琉璃光,郎情妾意动春思……”
她同沈郎退婚时,弹得也是此曲。
“入苦海,拾执念,心有千结无处说……”
“悟兰因,吞絮果,直叹相思不待人。”
江浸月边说边唱,“沈郎心结难解,听到此曲必然想起从前时光,‘他’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眼见本来还温文尔雅、平和站在一旁的员外郎,眉宇间染上怒意。
那灼热的目光,一瞬间叫苍清想起第一回 时,她坐在檀木椅上,当时的沈员外瞧他们便是这眼神。
有嫉妒有恨意唯独无惧。
“小师兄制住他!”
音落,李玄度已将人擒住,琵琶声也在此时倏然停下,江浸月急急出声,“别伤害他。”
苍清忙说:“小师兄注意力道,别吓到江娘子。”
谁也不想再重来一遍。
“好。”李玄度松了手劲,取出捆仙绳将人绑了,又站回她身边,温言相问:“接下来如何做?”
“让我想想。”
又安抚江浸月,“江娘子放心,我们暂时不会动他。”
江浸月点头,心下却是思量,这小娘子竟能叫琞王替她做事,到底是何贵重身份?
又悄悄打量这二人,瞧见琞王同她说话时的动作神情,忽而明了,是何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殿下的心在何处,若是想要沈郎安然无恙,大抵要求到这小娘子身上。
出口便成了,“贵人,无论我夫君做了什么,我都愿意替他一起承担。”
苍清却道:“事情又不是你所做,你有什么好承担的?”
又对李玄度说道:“小师兄,封住江娘子的口耳双识。”
她自个则走到沈员外面前,见他被捆仙绳所缚,正在极力挣扎,似乎极其难受与抗拒,儒雅的面容也变得可怖起来。
瞧了一会,苍清说:“沈郎君,月娘不喜欢你,二十年来喜欢的仍是椿龄,而你却为了这么个没有心的女人,荒废自己的青春,你是否心中怨恨?”
原本在挣扎的人忽而停住,眸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色。
他被捆仙绳绑住的手腕处,闪过一阵金光。
他像是被灼痛般,又剧烈反抗起来。
正常凡人并不会被捆仙绳所伤,他如此反常必有妖异。
苍清伸手去探他的额间,想要瞧一瞧他眼下的所思所想,被李玄度拦住,“我来,别让他伤到你,你拉着我一样能瞧见。”
白榆忙凑上前,拉住苍清的手,“臭道士,那我拉着清清也能瞧见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榆又回头拉过姜晚义,“小姜一起来。”
禅房里的陆宸安对祝宸宁说道:“师兄,我也想去瞧。”
“那去吧,要我陪你去?”
于是六人手拉手在廊下站了一排。
第154章
沈家郎君沈自在, 玉树临风、年少成才。
家境富裕、长得好、文采好,多少同龄少女的梦中良人。
沈郎原有一身抱负,却在最该读书的年纪, 被江浸月搅乱了心绪,再无心学业, 只得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