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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月拿手比了比身高,说起这小和尚满脸温柔,“就跟了过来,还出声喊那小和尚,结果就是在这处偏殿院门口寻到了夫君。”

“你定然认出了小和尚是团鱼吧?”姜晚义毫不讳言。

江浸月苦笑,“是啊,我许久未见他,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同他长得太像了。”

“再像也不可能在晚间,路灯晦暗的情况下一眼认出。”苍清叹气:“其实你常常偷偷来见他吧。”

无论是人是妖,母亲怎么可能放得下孩子。

江浸月未否认,只是脸上的笑更加苦涩。

而这就是为何沈员外,没有在当夜就动手杀人割心的原因,江娘子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

“我还真得谢谢江娘子和团鱼小和尚。”这话姜晚义显然是发自内心。

若是白榆死在五月初一当夜,那真是神仙难救,但小锦鲤白榆,终归还是气运极好地碰上时间循环,救下了她的命。

苍清:“后来呢?”

“后来同回厢房就寝,等他睡熟后我却难眠,便披衣出屋,本想在院中赏月,偏是初一无月可赏,想到月牙佩,我就拿出来看了会。”

“你为何难眠,是因为白日里见了椿龄?”

江浸月轻笑,“小娘子知道的不少,但并不是因为他,我同他的感情早就过去了,也早已放下许久。”

姜晚义不解,“那你是为了何事?家中子孙?”

“自然是因为我夫君沈郎。”

禅房内传来木珠“噼里啪啦”滚落到地上的声响,苍清回头,见是了尘手中的珠串断了绳,木珠滚了一地。

团鱼还忙不迭在旁捡珠子。

想到第一回 时,他的串珠就为救沈初亲自扯断过。

转回头又瞧天色,好像和眼下的时间很吻合,都是刚过正午时分。

果然有些事无论重来多少次,该断还是要断。

江浸月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我知道沈郎一直有心结,本来他是不愿来显真寺的,但我执意要陪阿梨来还愿,他便一起来了,他对我向来有求必应。”

苍清负手站在廊下,说出自己的猜测:“他的心结想来是因为‘妒’字。”

“是啊,因这一字,他还将气撒在小辈身上。”

“江娘子不如趁沈员外还未回来前,将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

大约是站得有些久了,江浸月弯腰轻轻锤了下腿,“快四十了,当真是比不得少年时。”

犹记当时年少。

江浸月同邻家沈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读书写字时,她会替他研磨。

她练琵琶唱歌时,他会替她打扇。

他送她上工,接她下工,风雨无阻。

今日的香煎棋子不香;明日便送来三鲜馄饨。

今日落雨,伞已在她头顶;明日大风,披风便已上身。

春日为她折桃枝,夏日为她采莲蓬,秋日为她敲螃蟹,冬日为她煮热茶。

她想这应该就是爱,平淡温和、习以为常。

两家早早定过娃娃亲,所有人都在同她说:“迟早你会嫁他为妻。”

“你二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便认为她就是得同他白头共老、携手一生的,无论喜不喜欢。

原本她的人生应当就这样规规矩矩,立业、成家,儿孙满堂。

但命运从来喜欢捉弄人。

叫她又遇见一人,方知什么叫怦然心动,方知这才是爱。

于是江浸月开始不愿见到沈郎,嫌他总跟着,更恼他总管着。

她记得曾对他说:

“沈郎,今日我没空,明日也没空,后日也没有。”

“沈郎,你当去读书,别老跟着我。”

“沈郎,我不喜欢你送我的东西,别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