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说出口的。
陆听此刻的神情,他这辈子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杨云晓躺在病床上眺望窗外,边雪问她,在看什么?她说,阿雪你看见了吗,有好多鸟在天上飞,飞得比云层还高。
边雪的确看见许多灰头麻雀,但它们落在操场边、电线杆上,并未在空中盘旋。
过了一会儿,杨云晓又自顾自嘟哝,为什么不飞呢?
第二次就是现在。
陆听面对镜头有些不自在。
相机像一个目睹他过往的证人,并不流畅的手语暴露了他的不安。
但谈及父母和木雕时,那种“为什么不飞”的表情自然地浮现出来。
陆听几度犹豫,在相机面前掩藏自我的本能,不足以抑制内心的真情实感。
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摄影团队,在开机的第一个片段中,就抓住了想要的感觉。
方穆青和韩恒明沉浸在拍摄状态中,完全不被周围的声音打扰。
边雪却再次分神了。
心脏酸胀,像被灌入了一壶冰水,他猛地察觉自己在心疼。
心疼什么?
陆听吗?
“卡——”
方穆青大喊,“可以了,辛苦!”
他和韩恒明凑在一起,检查拍摄的镜头:“边老师,你来看看吗?”
边雪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停滞在即将跌倒的瞬间,后背阵阵发凉。
“我……”他嗓音沙哑,“你们先看吧,我跟陆听聊两句。”
“啊?”韩恒明看了眼收拾东西的陆听,“行,帮我跟陆哥说一声,刚才那段特别神。”
边雪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陆听身后。
由于没戴助听器,陆听分辨不清声音从哪边来。
边雪在他右耳边打了个响指,陆听回头冲他笑笑,旋即低下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但边雪没有话要说。
他抬起手臂将陆听抱住,不带任何旖旎,仿佛能听见骨头碰撞的闷响。
陆听怔了片刻,很快便轻声问:“怎么了边雪?”
边雪将头埋在陆听怀里摇了摇。
他努力掩藏心里的不适,不坦诚地说:“没怎么,只是感觉你现在需要这个。”
需要的到底是谁啊?
边雪在心里反驳。
他这样想着松开了手,陆听却再次低头,撩着眼皮看他的脸。
“好的,”陆听说,“我很需要这个。”
边雪看见他在笑:“刚才拍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也看一眼?”
“可以,”边雪庆幸他没有多问,“拍得挺顺利的,镜头里的你在发光。”
“边雪,”陆听说得认真,“人是不能发光的。”
边雪虚虚抓了把空气,扔到陆听身上。陆听配合地仰身,阳光洒向面部,暖烘烘的一片。
“那你也在发光。”陆听这样说道。
边雪不再反驳,检查好镜头,地上多了好些个烟蒂。
一一捡起来扔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拍摄,陆听却站在门边问。
“我今天休息,可以跟着去观摩吗?”
“观摩倒也算不上啦,”韩恒明被这词哄得开心,“走走走,咱给你安排家属席。”他熟稔地勾上陆听的肩,回头冲边雪比了个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