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雪没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还想再说点什么,不料对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光留下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第2章
“可惜了。”大姐说。
“留在镇上的年轻人,哪个不可惜啊?”王贵全抽完烟没舍得扔,依旧叼着烟屁股。
右侧座位换人,大姐娴熟地抓了颗麻将:“陆听不一样嘛,多周正一小伙儿,看这情况也成不了家,得在这窝一辈子哦。”
边雪咬了粒玉米,嚼出股焦糊味,把袋子系上了。
“他家欠的钱还完了吗?”有人问。
王贵全摇头:“估计还没……别动别动,该我抓牌……这么说也是,挺可惜的。”
边雪随意听了几嘴,心想出晞湾镇随便做点什么,都比在这赚钱,那人非得留下,钱得还到什么时候?
大爷没记住顺序又想抓牌,被王贵全眼疾手快拦下。
“那你还成天卖人家糊玉米,缺德你。”大爷说。
叔叔阿姨细数起留在镇上的年轻人,谁还没结婚,谁在家里蹲,视线一转,眼见着快落到边雪身上,边雪低头捻捻鞋尖,赶紧拎着玉米走了。
天气总是阴沉,像晞湾镇一样,把人往外面推,不欢迎任何人。
小镇没有秘密。不过三天,所有人都知道杨美珍那个有出息的外甥回来了。
阿珍副食是镇子上最热闹的地方,每日天刚放亮,楼下就坐着一排老人。先打太极,然后听戏,最后互相询问儿女近况。
边雪被迫早起,下楼拉开小卖部卷帘门,两个快递滚到脚边。
“阿珍还没起啊?”
边雪拿出小电暖,放到几个奶奶脚边:“没,天冷,烤烤火。”
奶奶把小电暖往边雪脚边推:“阿珍最近越来越睡得了,秋天还能起来跟我们一起唱歌哦。”
边雪把扁平的快递放进抽屉,拆开鼓鼓囊囊的那个。摸出几双手套,留一双给杨美珍,剩下的给奶奶们发去。
“羊毛的,多少钱嘞?可贵了吧。”
“看着不便宜,这我不敢收,留着给阿珍吧。”
烟柜边的货架空着,边雪放了几本书上去:“收着吧奶奶,朋友开店送的。”
奶奶们不好意思地收下,当即往手上一戴,于是板凳上像开了一排红绿蓝色的花。
杨美珍算是奶奶合唱团的指挥,她迟迟没有出现,她们坐一会儿走了。
镇上只有一所学校,因为孩子少,所以初中小学开在一块儿。阿珍副食是上学的必经之路,八点以前,街道上难得有些人气。
上课铃声一响,路上又只剩雨水。
边雪有些坐不住,起身上楼,想看看杨美珍的情况。
“诶诶诶,别关门别关门,哥!我买烟!”
身后有人出声。
叫谁哥呢。
这大嗓门比学校的破喇叭还响亮。
边雪回头,这次看见俩工装服。前头那个年轻的不认识,后面的男人边雪眼熟。
被人坑了吃糊玉米,特没礼貌的那个。
“你买烟?”边雪问,“成年了吗?”
年轻的这个咧嘴一笑:“哥,我周展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
边雪和后面的陆听对视一眼,陆听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说。
“不认识,”边雪问周展,“多大了,成年了吗?”
周展开始掏身份证:“成了,给我们老板买烟呢,哥你看看,我真没骗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