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异早早起身,收拾行囊。
倒也不麻烦,装几件换洗道袍,再带些乾粮即可。
主要得把符钱藏稳当,以免遇到外道劫修顺手牵羊。
尤其眼下挨着年底,听老李说,外道劫修最为猖獗,往往团伙聚众,公然剽掠。
「外门凡役出趟远门真不容易。」
姜异轻叹,符钱留在手里只是废纸,转化为修炼资粮方为正道。
所以他才开口找李若涵借钱,用对方的十五万,再加上自己的积蓄,尽情采买一番夯实底蕴。
外峰的资粮背后都有来路,都要门路。
山底下不太平,但机会更多,拿到手的可能也更大。
「不晓得修到何等境界,可以拥有『储物法器』。」
姜异瞅着一摞摞红通符钱,把褡裢塞得满满当当,不由头疼起来。
他思忖着,难道法脉的大人物们商谈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买卖,也是拎着十几麻袋的符钱吗?
亦或者,他们用传说中的「灵石」进行交易?
「果然,贫穷限制眼界,没见过的东西,猜都难猜明白。」
姜异摇了摇头,将沉甸甸的褡裢往肩上一甩,朝门外喊道:「贺哥,走了!」
「好嘞!来了来了!」
贺老浑应声从屋里钻出,腰间同样围了个鼓鼓囊囊的褡裢。
姜异打趣道:
「贺哥这次下山带了多少符钱?瞧着像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就几千块,想着买点合用的东西。」
贺老浑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裤裆:
「符钱我都缝进兜裆布了。故意把褡裢摆外面,专门骗那些劫修,嘿嘿!保准万无一失!」
姜异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
「贺哥不愧是老江湖!思虑周全,佩服佩服!」
两人正要出门,旁边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秦寡妇探出头来:
「异哥儿,你等等,跟你说个事儿。」
姜异示意贺老浑先到山脚下等自己,随即走了过去:
「秦姐,可是有什麽要嘱咐?」
秦寡妇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素色的荷包,不由分说塞到姜异手里。
「老贺说,你们这次要去三和坊?我记得那儿有家老字号的『红酥糖』做得极好,你替我捎两斤回来。」
姜异接过荷包,入手便觉分量不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买糖的钱,竟还整整齐齐卷着好几捆符钱。
他微微一愣,红酥糖难不成是金子做的?两斤需要这麽些大钱?
「剩下的……你自个儿拿着。」秦寡妇别过脸去,声音轻轻传来,「好不容易出趟远门,看到什麽合适的灵材,就给自己添置些。我早年也在三和坊待过一阵子,那里的灵材丰富。」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钱不多,异哥儿你……切莫推辞。」
姜异忽觉荷包烫手,好似不只带着秦寡妇的馀温,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念头一转利落收下。
「谢过秦姐的心意。红酥糖,我一定带到!」
见姜异收下,秦寡妇才松了口气,叮嘱道:
「快去吧,莫让杨执役久等!路上若有什麽跑腿的杂事,尽可交给老贺,他惯会与人打交道。」
说罢,便缩回身子掩上了门。
姜异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大杂院。
肩上的褡裢沉甸甸,怀中的荷包滚烫烫,让他恍惚间想起前世初次离家的光景。
也是如此被期盼,也是如此忐忑,奔赴比老家广阔的陌生天地。
不多时。
姜异与贺老浑来到赤焰峰山脚下,依照杨珣的交代,老实等着。
据说三和坊距离牵机门足足七八百里,需要搭乘舟车过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珣步履如风,飘然而至。
他取出几张旧黄符纸递给姜异:
「这是甲马。咱们要到舟车所搭车,用这个赶路快,不费什麽脚力。」
姜异接过细看,符纸上以朱砂书着六个「甲」字与六个「丁」字,最下方则是一个「己」字,勾勒着一串卷云纹。
「甲者,甲丁之神也。缚于双腿,可令脚下生风,足底生云,日行八百里亦非难事。」
杨珣知他是头回下山,耐心解释道:
「此乃修士常用之物,诸如『甲马符』丶『净衣符』丶『辟尘符』之类,各家法脉皆有售卖,十有八九出自『太符宗』。」
姜异依言将甲马符缚于小腿,又分给贺老浑两张,疑惑道:
「莫非只有『太符宗』方能制符?」
按理说,这种用处广泛,人手必备的「日常符」,应该是道统法脉开设的必修课才对。
「那倒没有,这些符品级不高,练气三四重就能制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