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叫苦不迭,却听这边挽明月话音刚落,另一隔壁桌就响起一声骤响,接着是碗筷噼噼啪啪破碎的声。
掀桌的女子怒气冲冲朝楼梯处走,路过时侧过眼看了一下韩临。
女子腰间插着一柄翠玉箫,她算不得漂亮,细眉淡眼,鼻子略长,面目神情显得不高兴,很是忧郁。
“催命笑箫易梧桐。”挽明月说道,“她的箫音很邪,别惹她。”
那席间文质彬彬的瘦高男子不断地对同桌人致歉,说告诉酒家,今天这桌我赔,说完,忙追向女子。
韩临认得那个男子,他这些天去找挽明月时,曾见过他在挽明月旁边的摊上卖书画:“这人不是你们无蝉门的吗?是叫邵兰亭吧。”
“对,我们无蝉门的阎王判官邵兰亭,点穴功夫很好。”挽明月给他喂了块肉,扯了扯嘴角:“他俩好上了,这一阵在吵架。”
邵兰亭祖上三代的大状师,嘴皮子灵,两人嘴上官司胜负向来好分。前阵子,兴许是回去复盘越想越气,易梧桐孤身一人闯进长安无蝉门,也不多说,伸手就上,和邵兰亭大打出手。
邵兰亭是无蝉门自己人,在无蝉门这公共场所这么闹下去也不好看。但她那根碧绿的洞箫可不仅仅是抽情郎的脸又狠又准。
易梧桐杀人,挽明月有幸见识过两次。
兴许是面貌上五官分布的缘故,易梧桐无论做什么,神情总是忧伤的。她的箫声更凄怆如老叟恸哭,可听得箫声的人却无一不目眦欲裂地大笑,笑得脖颈青筋爆起,笑得脸红如煮熟的虾,笑得腹腔抽筋九肠缠结,再直不起身体,最终倒在地上绝气而死。
她仍是一脸忧伤的看人死,一脸忧伤的收箫离开。
易梧桐闹无蝉门那天,挽明月当时站在远处塔顶看热闹,见洞箫一竖,上前劝和的人倒了一地,又哭又笑的,大喊姑奶奶饶命。
接着又着重介绍了好些人,介绍的时候,挽明月无非是告诉韩临这些人都很有能力,不过都不是多正常的人。他们这种能力强的,能被放在长安,总有考量。
脾气不古怪的,如同易梧桐,呆在长安已有四年之久。都猜是因她那邪怪的箫,这种功夫与当年红嵬教同源,放出去会招致很多争议。
兜转着,敬酒终于到了他们这一桌,副楼主目光扫过来,落到韩临身上便不动了,审视了片刻,大笑着说:“英雄出少年啊,改天我要和你比试比试,可要手下留情啊。”
韩临忙说不敢不敢,起身同副楼主敬酒。
接着轮到副楼主敬这一桌,残灯暗雨楼这位副楼主出身齐鲁,好酒,也爱灌酒。对象如此,免不得要应酬喝一杯,免得驳了人家的面子。挽明月倒了一满杯,刚要喝,杯被人从手中夺走。
韩临干脆的喝掉自己那杯后,仰脸替挽明月干了。
副楼主看着他,眼睛发亮,问说:“小兄弟酒量很好?”
说着,便叫韩临出来,随他一同去继续下一轮。
等敬了一圈酒回来,韩临步子都发虚了,到处找原来的位置在哪里。挽明月把他扶过来坐下,给他递了杯茶,说:“一杯酒而已,我喝了没事。”
韩临把茶喝了,摆摆手没说话。
“你们赵副楼主最喜欢找人喝酒,你别在他面前显得能喝,别再下次拉你去酒局狠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