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不怕吃苦,我会做饭烧火,会浆洗缝补,这些年在赌坊也攒下一些银钱,不够了我还可以去跳舞唱歌,绝对不会让孩子们饿肚子的……”
青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已经没了父母,那对豺狼虎豹般的兄嫂也早就断了来往,赌坊里常来的客人,不过贪图她年轻貌美,每日少不得遭受打骂和凌.辱,青萍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如今苏禾问她愿不愿意去照顾慈幼局的孩子,于旁人来说或许嫌小孩子闹腾事多,可青萍却是由衷地欢喜——她幼时也曾有过一个小妹,后来染上肺痨没钱医治,不到五岁便病死了。
比起勾心斗角,利欲熏心的成年人,青萍更喜欢单纯可爱,活泼真诚的小孩子,你付出一份真心,他们便会将心比心地回报你十分爱戴。
她是真心感激苏禾能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等到苏禾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刚走到门边,便听见青萍期期艾艾的声音。
“小姐,即便没有那位大人的吩咐,奴婢也不会喂您那样的药。”
因为,像你这样美好的姑娘,恰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是我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苏禾回过身,天蓝色的百褶裙在空中荡开莲花般的形状,雨后初霁的日光落在她的眉宇间,给她镀上了一圈明亮温暖的光晕。
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一双清澈剔透的葡萄眼盛着春水连天,“我知道,你本来就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那一刻的苏禾,成了青萍心中,关于温柔美好,最深刻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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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乐生从广利赌坊接出来的时候,苏禾不由犯了难,这孩子遍体鳞伤,湿漉漉的几乎成了个血人。
勉强挣扎着醒了一会儿,见来接他的人是苏禾,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
慈幼局里头还有一个大病初愈的小鹿,再把乐生这样鲜血淋漓的送回去,孩子们非得吓哭不可。
“不去慈幼局了,回桂溪坊吧。”
苏禾掀开帘子,吩咐车夫。
桂溪坊那一头,言成蹊刚睡下不久,苏禾的院子里便来了一位贵客——张县令换了身朴素的常服,亲自带了回春堂的大夫上门探病。
言成蹊刚睡下又被叫醒,脸色有些发白,薄薄的眼皮耷拉着,青灰色的泪痣将狭长的桃花眼拉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抬眼往屋子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苏禾不在,面色又冷了几分,修长的指节按着额角,重重地揉捏了几下。
郎中把完脉便去外头煎药,只留下一个张县令,讪讪地站在正厅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言成蹊披了大氅走出来,拎起案桌上的紫砂壶,给张县令倒了一盏,指尖敲了敲桌面,淡声道:“大人请坐。”
张县令有了台阶,连忙就坡下驴,端起茶杯急急地饮了,突然呛了一口,猛地皱起了眉头。
这冷茶又酸又涩,也不知是不是隔夜的,苦得张县令一张老脸皱成了皴皮的黄瓜。
他觑了一眼言成蹊寡淡平静的神色,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心里纳闷道,难不成这是什么新品种的春茶?
言成蹊倒是没有喝,他用拇指捻着茶盏,看着褐黄色的茶汤在瓷白的杯沿上打转,心神不定的模样。
张县令偷偷看了好几眼,一盏怪味凉茶都快见底了,言成蹊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有些坐不住,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
“公子的伤势可好些了?”
他这本是一句客套话,只等着寒暄两句之后,便要说出正题,谁知言成蹊不按常理,他抬眸瞥了张县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