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不大好。”
说完还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从袖笼里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按了按,又慢条斯理地叠起来,揣了回去。
张县令:…………
这话叫他怎么接?
张县令打好的腹稿生生被堵了回去,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着,他觉得刚刚喝下肚的那杯冷茶石头似的,硬邦邦地噎得人胃疼。
话到此处,也只好接着尬聊:“今日跟我一同前来的卫郎中,世代杏林,医术高超,不如公子留下他,好好行一番针,伤势也能好得快一些。”
“顺便——”张县令眼珠一转,下意识去摸手边的茶盏,结果发现里头的冷茶都空了,他只好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说道。
“令弟的伤,也能叫卫郎中瞧一瞧,他是个嘴严的,绝不会出去乱说。”
言成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得张县令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他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毕竟,若是让他在南乐县出了什么事儿,下官也没法向侯爷和朝廷交代啊。”
言成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挪开了冰刀子一般锐利逼人的视线。
张县令不由暗暗咂舌,侯府那位世子的脾气心性,比起这位前指挥使来说,差了可不止一星半截。
难怪这位都已经贬官夺职了,自家主子还心心念念地想将他再请回京都,若是有言成蹊做帮手,殿下何至于被瑞王逼到如今的田地?
“秦大人既然回来了,守在巷子外头的官兵这两日便撤了,跟着苏禾姑娘的人,还需要留下吗?”
听见苏禾的事情,言成蹊终于回过神来,他放下手中的瓷杯,拎起茶壶,欠身又给张县令添了一盏。
“此前多有劳烦,怎好再叫大人受累。”
“诶——”,张县令话音未落,言成蹊已经给他满上了,只好欲言又止地收回了手。
“大人放心,之前与您商议的事情,言某都还记得,成煜的事儿,既是国事又是我们武安侯府的家事,不劳大人费心。”
见他终于肯说正事儿了,张县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下官今日过来,是有一份账簿带给公子。”
言成蹊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原来去岁年尾言成煜栽赃给他的那笔“孝敬”,居然出自广利赌坊。
张县令觑见他刹那间蹙起的眉心,满意地暗自点头。
广利赌坊存在于南乐县已有数年,杜掌柜每年给衙门的孝敬,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对于赌坊背后那点阴私和见不得人的勾当,张县令从前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段师爷全权处理。
若非芳华铺的丽娘遇害,苏禾紧咬着不放,先后又将永宁郡主和言家两兄弟牵扯了进来,最后竟然还翻出了这么深的隐情。
在他的地盘上,经过改良伪装的福.寿膏存在了如此之久,张县令若不能在主子跟前立一个大功劳,只怕秋后算账的时候,他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如今,言成蹊肯与他联手做一场戏,不仅端掉了堆金积玉的广利赌坊,还成功地扳倒了武安侯世子,这个瑞王殿下跟前的第一心腹干将。
更有甚者,他们还找到了当年在京城轰动一时的“福.寿膏”的秘方,瑞王一脉装得清高正义,背地里却做着拾人牙慧,蝇营狗苟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