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生说完这一长串话,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破风箱一般的肺吐出来似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禾扶住他的后背,用手掌给他顺了顺气,将乐生慢慢平放回他的卧榻上。
外头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禾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乐生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他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你快走吧。”
苏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还与一个装满了糖油果子的小布兜,塞进了乐生的被子里。
“上回我做了糖葫芦,你没来,这个东西放不住,我就没给你带,油果子只有这么多,自己收好了。”
“伤药每天涂一次,小心别再把伤口崩坏了,天气热了容易化脓,尽快长好再去碰水。”
“还有,这里不是慈幼局,别随便相信别人,你这此为什么会被抓回来,也该长点记性了。”
苏禾一边给他掖被角,一边加快语速交代了许多话。
她见乐生始终闭着眼睛,喉咙却是不住地上下滚动着,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苏禾临走前将烛灯吹熄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外头莹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落下一地零星的斑驳。
乐生的手藏在被子里,死死地攥着一角,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紧紧咬着牙,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去拉她。
苏禾走了,她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万籁俱寂。
只听见木门轻轻地发出“吱呀——”一声,乐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那股清淡甘甜的花果香,便消失了。
苏禾出了乐生的屋子,正琢磨着要原路返回去找姜岐玉,刚走了没两步,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在背后叫住了她。
“站住!”
苏禾身形一僵,想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往大门走去,谁知背后那人竟然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苏禾暗道不妙,她索性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满脸怒火的中年妇人。
“好你个小蹄子,大晚上的不在前院伺候,跑来男寝做什么?”
那珠圆玉润的妇人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苏禾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假扮的身份就要露馅了。
结果,那妇人只是瞧见她从男寝的方向出来,以为苏禾是趁着没人发现,偷偷去私会情郎了。
苏禾低着头,乖巧地听凭那婆子用些不干不净的词儿骂她,她像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似的,只会点头作揖,实则苏禾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那婆子骂了半晌,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的,见苏禾低眉顺目好欺负,眼珠子一转,就要扯了她去刘嬷嬷那儿领罚。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苏禾,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大门紧连着西厢那一带,火光冲天而起,一时间,尖叫声,哭救声像是鼎沸的热水一般,金鼓喧阗,不绝于耳。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
火光笼罩之下冲出来一个人,他一边跑,一边用破锣嗓子挨门挨户地呼救。
拉着苏禾的婆子应当也是这院子里的一个小管事,眼见着大火就快烧到西厢的房子,她再也骂不下去了。
那婆子狠狠地剐了苏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