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攻破心防(1 / 2)

同我仰春 理之光 3763 字 4天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清楚你便是曾令荃。」

「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他的亲兵。」曾令荃急忙辩解,声线却难掩慌乱,「世子早已战死,是被狄酋小那颜在阵前砍杀的。」

「哈哈。」李云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这般忍辱负重,不惜被俘,不惜被在面上烙下囚印,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倘若此刻,我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知小那颜,你觉得他会不会根本懒得验证,直接将你斩杀?」

曾令荃闻言,反倒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决绝与不屑:「你既能说大庆话,又身着北狄服饰,到底是哪方的鹰犬?啐!」他猛地一口浓痰啐向李云苏,正落在她的脚边,随即怒目圆睁,嘶吼道:「北狄走狗!」

李云苏微微收了收脚,目光冷静地看着曾令荃,只见他脖颈处青筋暴起,满脸愤懑。她缓缓开口:「你父亲,那可是堂堂大庆镇北侯,带着皇命奔赴阵前。可要兵,御马监陈保把控着腾骧卫;要粮,还是那陈保掌控着粮草。如此情形,这仗该如何打?我虽不知你们为何要前往鸡鸣驿,但以你父亲从隆裕四十年起便镇守宣化数十年,直至绍绪朝才返回京城,他岂会不知鸡鸣驿的洋河白桥若遭遇伏击,必定败多胜少?放着宣化不攻,你们非要走那条道,究竟所为何事?若说你们是想抄到后方,出其不意,可你们的正面部队在哪里?既无正面进攻,又无侧面接应,这仗到底是谁将你坑在了此处?你骂我是北狄走狗,呵,我可从未坑害过同袍!」

曾令荃怔怔地望着李云苏,心中满是惊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对父亲的情况如此熟悉,对保安州城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难道她在父亲身边安插了眼线?亦或是在陈保身边有伏手?

李云苏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声音低沉而沉重:「如今你也该知道了,怀安城早已沦陷。在七月卅日,就已经被攻破了。你可曾见过东门外那高耸的京观?足足高五丈,堆积的都是我大庆的子民。你又可看过怀安城的护城河?如今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曾令荃,质问道:「大同镇的兵呢?他们的军队究竟在哪里?怀安城距离大同镇天城卫不过八十里。你可知晓,怀安以北的西阳河堡丶渡口堡丶李信屯堡等数座堡城,如今已是尸横遍野!我亲眼所见,那里暗血涂城,残垣断壁,一片死寂!你告诉我,小那颜的兵究竟是从何处进入我大庆的?大同的兵又在何方?」

曾令荃闻言,头颅缓缓低垂,绑缚着的双手微微颤抖。刚才因愤怒而崩裂的伤口,此刻鲜血正顺着口子汩汩流出,血滴落在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格外刺耳。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砸落在他的脚背上,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泪流满面。泪水混着颊边淌下的血,在锁骨处积成了浅浅的洼。

「曾令荃。」李云苏放低了声音,轻声唤道。

曾令荃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声音也有些沙哑:「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要见你的父亲,镇北侯曾达!」

「见我父亲?他如今自身都难保……」

「只有我现在见到他,才能救他,救大庆!」

曾令荃突然厉声喝道:「陈保乃是御马监掌印,更是监军!你一介女流,凭什麽动他?!」

李云苏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整个内监之中,除了御马监,皆在司礼监掌印邓修翼的掌控之下,不是吗?只要杀了陈保,即便再换一个监军来,那也绝不是原来的陈保了。你以为仅凭你父亲的奏报,皇帝就会将腾骧卫交给他?你以为皇帝对绍绪六年,你们在宣化秋獮时对二皇子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曾令荃的心头,让他自脚底到头皮都泛起阵阵寒意。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隐秘都无所遁形。

「你是……你是……邓修翼的人?」曾令荃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李云苏并不想对他说得太清楚,便含糊过去了。

曾令荃想起父亲曾经跟他提及过邓修翼和陈保之间的矛盾,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希望。他觉得或许真的只有邓修翼和他的人,才能帮助父亲脱困。于是他问道:「你要我做什麽?」

「给你父亲写一封信,告诉他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如今已经脱困平安。然后,让他约陈保出保安州城。他无需做其他事情,我们自会杀了陈保。甚至他还可以装模作样地来追击我的人,以此摆脱嫌疑。」

「光凭一封信,父亲如何能信?」曾令荃眉头紧锁,想起正是一封怀安卫的伪信,才让自己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所以,需要你帮我想办法,如何让你父亲相信。只有你先帮我,我才能帮你和你父亲。」

曾令荃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将玉螭珏塞入了鸡鸣驿洋河石桥西侧北崖鹰喙岩的树鸦巢中。你们可去取出带给我父亲。」

李云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还不够。你父亲依然可以怀疑我们是北狄奸细,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你已经死了的。」

「亲笔信也不够吗?」

「笔迹是可以模仿的。你要在信里提及一件只有你和你父亲知道的事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