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哀求:「求母亲救救锦屏!」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曾夫人一听事关丫鬟,便忍不住训斥裴世韫,也放慢了脚步。
看到这一幕,裴世韫中心微凉。
裴世韫实在难以启齿书房内那可怕的一幕,只能央求婆母前往曾令荣的书房。
而曾夫人一听与曾令荣书房有关,脸色瞬间一变。
那一刻,裴世韫只觉身坠冰窖,原来婆母是知道的!
当裴世韫再走进书房,便看到了锦屏被勒死在地的场景,她腿一软,曾夫人身边的婆子一把扶住了她。裴世韫半个身子依靠在婆子身上,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裴世韫看向曾令荣,只见曾令荣满脸的不在乎,还挑衅似得斜眼看着她。
这时裴世韫突然想起了绍绪三年九月十二日,在京郊长辛店,她坐在杨老太太的马车上,杨老太太说过的话:「指点谈不上,只说一句贴心话,事在人为。凡遇事,先想有何可为处。不当为事所挟,而丧气去志。人生在世,岂有束手就擒之理?当争则争。争而不得,乃是天命。」
裴世韫再去看锦屏的尸体,她借婆子的力,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虽然眼中仍然含着泪水,但是她可以定定地看向曾定荣了。
曾夫人坐在曾令荣的对面,垂泪道:「儿啊,你为何要勒死这丫鬟?」
「难道我任一个婢女出去宣扬?」
「你!」曾夫人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曾令荣邪邪笑着,对着裴世韫说:「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夫人,生是我们曾家人,死是我们曾家鬼!」
裴世韫脸色木然地对着他说:「是,夫君教训的是!世韫牢记在心!」
曾夫人惊讶地看向裴世韫。
这时看到裴世韫对着婆子说:「这个丫鬟跟了很多年,请嬷嬷抬出去好好葬了。她老子娘那里,我自会去告知。」
然后又对曾夫人道:「今日儿媳惊慌失措,惊动母亲,母亲适才教训的是,儿媳以后一定谨记,不失曾国公府的体面!」
曾夫人又狐疑地看了裴世韫一眼。然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甩了一下袖子便离开了曾令荣的书房。
等曾夫人走了,裴世韫对曾令荣说:「妾告退!」然后福了一下身子走了。
在她正要跨出月洞门时,听到曾令荣的书房传来了一声年轻女子尖利的大声「啊!少爷!放过奴婢吧!」
裴世韫快步离开了。
裴世韫回到东暖阁,浑身发抖。绣帘上来,看到她脸色煞白,然后看到她身后没有跟着锦屏,便问:「小姐,怎麽了?锦屏怎麽没跟着?」
裴世韫仿佛刚刚回神般地看着绣帘,然后紧紧抱住了她,她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滚滚而下。
绣帘被裴世韫吓到了,但是挣脱不开裴世韫的怀抱,只能拍着她的后背道:「小姐,莫怕,小姐!」
如此这般整整一盏茶时间,裴世韫才略略将刚才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松开了绣帘。绣帘扶着她,做到了椅子上,又问:「小姐,怎麽了?锦屏呢?她去哪里了?」
裴世韫抹掉了眼泪,对绣帘说:「锦屏去了,此后只有我们两人了。绣帘,我只有你了。」
绣帘又惊又怕,裴世韫才慢慢将事情经过说给了绣帘听。可听完后,绣帘更怕了,她对裴世韫说:「小姐,你没有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绣帘,我没事!我已经不能有事了。」裴世韫定定地道,「我们要想个法子。」
「小姐你千万不要再去书房了!」绣帘道。
裴世韫点了点头,「但是,如果不能阻止,早晚这个恶煞会吞了这一切。」
「那我们现在就回裴府,去告诉老爷!」
「他们现在不可能放我回家,甚至他们都不可能放我出府。」
「那奴婢去!」
裴世韫看着绣帘道,「他们也不会放你出去的。我们只能等,等他们松懈了。绣帘,不要怕,怕只会让他更猖狂。当争则争!」裴世韫从袖中拿出一支银簪子,递给绣帘道:「这是锦屏的,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