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贾琮和芷芍离开,妙玉一直送到院门口,目送两人走下石阶,一直看不到人影才回屋。
……
夜色中的东府后园,树影婆娑,花木吐馨,天上一轮明月,郎朗相照,景致幽美旖旎。
贾琮牵着芷芍纤细手掌,突然笑道:「芷芍,我们好像把妙玉带坏了。」
芷芍想到师姐一贯端严文雅,方才却跟着他们啃番薯,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微叹说道:「师姐的性子一直拘着,其实这样松弛些也挺好的。
我听师傅说过,师姐家门动荡,她从小多病,三岁便入庙修行。
那时她也才初懂人事,刚开始常有家人来看望,后来便再也没人来探望,她心中必定十分难过。
她也不是天生的清冷怪癖性子,只不过家门凋零,身子虽养好了,心病却没有去了。
师傅常说我不记得过去,也是一种福气,师姐便是想忘掉旧事,都还是不能的。」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他知修善师太精通先天神数,通达世情,了悟因果,不同凡俗。
她在妙玉三岁便收入门墙,定对妙玉身世心知肚明。
莫非妙玉身世凶险难堪,修善师太才有这等言辞,宁可她能忘记过去……
贾琮问道:「芷芍,你师姐有没有和你说起出身?」
芷芍说道:「师姐体己话都和我说,唯独从不说家门出身之事,不过她有次偶然提过,她俗家姓陈。」
陈只是非常常见之姓,并无任何出奇之处,贾琮也是略有感触,才突然有些好奇。
芷芍和妙玉这等亲密,对她的身世都一无所知,必定是妙玉有所忌讳,不愿提起,自己又何必深究。
……
芷芍又说道:「师姐从小除了师傅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入门之后,年龄和她相仿,彼此性子和睦,师姐对我特别好,一心一意维护我。
当初三爷把我从姑苏带回神京,师姐心里很气,多半看三爷极不服气,师傅说她还偷偷哭过几次。
后来见我过得很好,师姐心里才算过去,我瞧她如今对三爷,还有不少话说,再不冷着脸了,岂不是好。」
贾琮将芷芍的纤掌紧握几分,说道:「这样说来,你师姐命数并没比我们好,你以后多陪陪她才好。」
芷芍微微一笑,说道:「三爷说的是,如今师傅师姐都在神京,正好有这个便利。」
……
等到两人回到院子,看到堂屋中烛火通明,探春正在和五儿说话,小丫鬟侍书在和晴雯闲扯。
探春见贾琮回来,问道:「三哥哥这是从哪里回来,我过来说话,许久没见你影子。」
贾琮说道:「方才和芷芍在妙玉哪里说话,天色不早,我送妹妹回院子歇息。
探春听了会意,起身跟着贾琮离开,等到出了院门,贾琮问道:「妹妹今日去东路院都交待过?」
探春说道:「该说的话都说了,姨娘虽有些粗疏,但也是家生子出身。
她清楚其中厉害,定会管住环儿的嘴巴,不让他口齿不慎,招来祸事。
今日我让人请了名医复诊,也说环儿伤势不轻,需要将养两个月才能痊愈。
这倒也不算坏事,今日彩霞已行入房之礼,已是二哥哥的正经房里人。
这两月环儿不便走动,姨娘也容易看住他,省的他又惹事情。」
贾琮说道:「两月后已是开春,国子监新年开监,正好安排环儿入舍读书,少在家中便少些是非。」
两兄妹一路说些闲话,一直送探春回了院子,贾琮才原路返回。
……
荣国府,宝玉院。
这一整日时间,宝玉心情都处在亢奋中,等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便早早让袭人叫饭。
急匆匆用过晚餐,便找了些由头,让彩霞跟他回房,袭人和彩云都知道意思,心中既膈应又担忧。
二爷明明是不行的,可心里瘾头却比以往还大,虚龙假凤的折腾,半宿不睡,放不得炮,开不得锣。
两人都有些提心吊胆,不敢各自回房,都在堂屋干坐着,也不知是为了什麽。
这时麝月端了茶壶进来,正要往正屋而去,袭人见了心中一跳。
问道:「麝月,你这是要去干嘛?」
麝月回道:「我给二爷房里换夜茶,二爷半夜总会嚷口渴。」
袭人上前接过茶壶,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也忙了一天,这就回去睡觉就是。」
麝月听了心中古怪,这月亮都还没爬高,多早晚就让人睡,她们两个却都杵在堂屋。
今晚二爷又要洞房,袭人彩云还这麽呆着,怎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如今宝玉院里愈发怪异,秋纹调去东路院,宝玉身边四个大丫鬟,有三个是正经屋里人。
只有麝月是正经丫鬟,还真有些形单影只,相比其他三人已是半个主子,麝月言行多有谨慎。
自上次她被王夫人训斥,知晓自己情形不妙,宝玉院里又改天换日一般,走马灯似的添屋里人。
越是这般动荡时候,太太眼珠子越发盯在这里,麝月可不想被王夫人抓住把柄,到时没了好下场。
既然袭人说去睡觉,那她就进屋睡觉,还乐的轻松自在。
……
袭人见麝月进了房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和彩云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光中的担忧。
明日一早,彩霞便会知道宝玉的根底,她成了宝玉屋里人,还容易管住自己嘴巴。
但这院子除两个进不得主屋的小丫鬟,唯独麝月是个局外人,又是极聪明的精细人。
时间一旦长久,难保她看不出宝玉的破绽,到时可怎麽堵住她的嘴,自己几个在她跟前也抬不起头。
袭人满脸忧色看向主屋窗户,烛火摇曳,人影晃动,充满滑稽的诡异和暧昧。
……
主屋之中,宝玉等彩霞进了屋子,回身就拉上门栓,把彩霞吓了一哆嗦。
但她想起王夫人的嘱咐,知道这是自己命数,绝对没什麽转圜,于是心中强忍着安定下来。
宝玉挨上前去,对她说了好些甜言蜜语,彩霞听了俏脸红红,只是胡乱应付,越发逗得宝玉心动。
他之所以对彩霞这等来劲,因这日王夫人过来说话,言语之中多有蛊惑,让宝玉心中生出奢望……
彩霞因吃不消宝玉殷勤炙热,便跑去拨步床铺床展被,似乎除了这事,她也没其他事可做。
她只是刚要铺好被子,就被宝玉从身后搂住纤腰,一双手还不规矩乱摸,让她忍不住一声尖叫。
「二爷,你不要这样,你弄疼我了。」
「彩霞姐姐,我一向都喜欢你,太太把你给了我,我会好好待姐姐,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宝玉说着便胡乱揭彩霞的衣服,虽然腹下空空,却依旧要急慌慌上马。
彩霞心中羞愤欲死,虽知道免不了这一遭,还是做着无谓挣扎,只是手脚愈发认命的发软。
宝玉气吁吁说道:「太太说了,你是个好生养的命数,让我一定好好疼惜姐姐。
姐姐必帮我开枝散叶,你我有了子嗣,姐姐和我面上岂不风光。」
彩霞听了宝玉这话,没来由浑身一震,心底冒出一股寒气,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她心头最后的抗拒,几乎在瞬间被摧毁,任凭宝玉扯开yifu,扑了上来。
……
堂屋之中,彩云见麝月入房,低声说道:「太太明知二爷病没好,怎还往二爷房里塞女人。
就不担心事情穿帮,多一人知道底细,便多些走漏风险,要是这事揭开,我和姐姐都不用做人。」
袭人叹道:「明日一早,彩霞便和我们一样,我们要脸面做人,她自然也是如此。
我们咬紧嘴巴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透露一字,她已入了荣庆堂行礼,便已没有回头路,大家一样命数。
我如今倒不担心她,我担心的是院里两个小丫鬟,还有一个麝月。
她们可和此事没半点关系,同个院子进出服侍,时间长久,哪里能瞒得住她们。
我们三人能守口如瓶,难道她们也能这样不成?」
彩云听了这话,脸色也是一变,说道:「姐姐这话极是,她们和我们不同,凭什麽守口如瓶。」
袭人叹道:「太太其实也是没办法,想把她们几个都打发出去,以后就我们三个服侍二爷。
只是上次二奶奶裁撤二爷的丫鬟,太太在老太太跟前抱怨了许多话。
如今自己突然打发这麽些人,不说老太太会疑心,二奶奶这等精明,必要头一个起疑。
所以只等过去这一阵,瞅准合适时机才想法打发。
明日一早就找彩霞说话,我们三人都在一条船,有些话好生交待她,大家也好守望相助,岂不是好。」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屋内传来彩霞尖叫,两人都曾和宝玉同房,自然知道底细,都有些苦笑。
很快,房内传出彩霞大声呻吟,婉转如泣,激荡消魂,似入极乐,听得袭人和彩云浑身发热。
她们都大惊失色,二爷不是不行吗,这到底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