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幻阵麽?怎麽跟真的一样?
拉上来的泥土中,甚至还有一根趾骨!如果再挖下去,会不会还能挖出五千丶上万年的陈土?
这方天地究竟是真是幻?
他向左手边土丘掠去,站到土丘之顶,四下环视。
天上的弯月和田师弟讲述的一样,充满凄冷和阴森之意,而他说的残日却还没有露头,大阵之中应是处于夜晚之时。
四下都是缓缓起伏的荒原,无数坟茔散落在荒原上,直到视野可见的天地尽头。
按照之前的设想,入阵之后,要向大阵中心迈进,尽力寻找阵眼并破开它。随身阵法比不得护山大阵,通常只要能找到阵眼,以金丹修为便可破之,就算破之不得也可损毁少许,迟滞大阵运转。
如果找不到阵眼,那就尽可能走遍大阵。虽说是壶中含日月丶袖里藏乾坤的高阶空间阵法,总要有个极限,不可能无限延展,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探查出所有隐藏的「日月」丶「乾坤」玄机,最终走遍这座大阵,将躲在阵中疗伤的景昭揪出来。
一般空间阵法和幻阵相结合后,都存在迷径,也就是类似墓洞之中常见的「鬼打墙」一类道法,让人在迷径中循环不息,以致徒劳无功。
但仙田宗精于破解迷径,田无心也讲述了他的破解规则,结合田师弟的方法,又有「洞中一日,世间一时」的推算尺度,苗火粟也测算出一个天干地支的行路比例,与田师弟推算出来的有大约一成不同。连续测算了两遍皆是如此,于是他试行了片刻,发现自己推算的行路之法没错,心下也不由心惊——这阵法还在不停演变之中!
算准一个方位后,苗火粟驾起剑光,向着这个方向疾飞而去。
无尽的土丘在剑光下延伸,坟茔遍地如麻,那残碑或坟头飘荡的魂幡不时从眼角飞过,看得多了,让他微感不适,神念之中泛起一阵凄凉导致的心悸。
这种反馈相当真实,一时间令他再次产生强烈的困惑,这到底是在真实的天地之中,还是在虚假的幻阵之内?
他让自己停下来,落在一片土丘之上歇息片刻,终于看见一轮残月自天边升起。
天地比之前亮了许多,但依旧昏暗,只是看得更远了一些。他在丘顶上又盯着那轮通红的残日观察多时,重新测算了一遍天干地支,发现又有少许变化,其中的兑五变成了兑四。
这个变化的发现,让他信心大增,表明这座大阵的变化规律已经尽在心中。
苗火粟再次驾起剑光前行,在茫茫荒原上掠过,在日月交织的昏暗天空中划出一道金线。
如此飞了一个「白天」,当残日在天边画出最后一个小弯,落到无尽起伏的土丘之下时,他又将剑光按落,停下歇息。他知道这凄凉和心悸之意的由来了,并非幻阵导致,而是目光飞掠无尽土丘时产生的真实感受。
再一次测算后,推算出另一个变化,离位发生了偏移,由七进八。
他取出一块灵石,补充灵力,转换真元,一天一夜的飞行,消耗不小。
他的疑惑更重了:如果是在阵外,自己应当飞了两千里了吧?
就算是一日比一时,自己也飞了二百里之遥,这座空间阵法,到底有多广阔?究竟折了几折?
休息了一夜,他再次起身飞行,依旧是莽莽荒原,不见一点生机,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刻,他不由产生一丝错觉,自己不是入阵,而是进了某处虚空天地。
直到残日升起的第七个日出,他又一次落下休息,调息跌坐之际,忽然被一丝动静惊醒。
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之上,渐渐升起一面黑红色的旗帜。
一杆残破了一半的旗帜。
举着旗帜登上丘顶的是一名套着重甲的骑兵,它骑乘的战马,黑得如同深渊。## 阴兵战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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