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呼出浊气:「是曜入执念了。」
他肩膀似卸下什麽重担,看着松快不少。
回神想起自己方才的颓靡心态,褚曜也是后知后觉惊出不少冷汗——他平时根本不会上钩的迷障,此刻竟能让他陷入偏执状态。若非主上点醒,自己还不知会沉浸其中多久。
「一旦陷入执念过深,不堪设想。」
沈棠:「……万事有我呢。」
这怎麽不算一种精神病加重?
自己这回是无意间当了一次心理医生。
心理治疗结束,她便让人准备开门迎客:「人家好心来奔丧,咱们也尽地主之谊。」
因为沈棠擅长夜袭,所以她对这方面防得就比较严格,三军时时刻刻都提防敌人大半夜来一下。褚曜提前提醒,巡逻安排都不用改。
一切照旧,有个准备就行。
「奔丧?」
倒是顾池几个被捞醒有些埋怨。
「中部那边有病吧?」
先不说主上好好的没事儿,即便有事了,谁家好人会趁着对面国丧搞偷袭的?退一万步说,中部盟军礼崩乐坏不当人子,就喜欢趁着国丧占便宜,那也不该挑宾客齐聚的时候动手啊。挑什麽时候不行,非得挑丧事主家人齐的时候?血溅灵堂跟血溅婚宴一样离谱。
「地痞流氓还知道夜踹寡妇门。」谁也不会挑爹娘兄弟姊妹夫妻儿女都在的时候踹。
沈棠:「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
阴阳谁是寡妇呢?
顾池的起床气都化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怨:「我是寡妇,主上是那睡不醒的丈夫。」
沈棠:「……」
敌人来奔她的丧,那寡妇确实另有其人。
营寨扯下来的白幡重新挂上去,沈棠还饶有兴致往棺材一躺——众所周知,武将都有搜集棺材的喜好,这口棺材就是魏寿贡献出来的,金丝楠木棺,二手的:「艹,二手?」
「二手怎麽了?」
擦兵器的魏寿不爽驳斥。
强调道:「这可是金丝楠木制成的。」
魏寿掏空了私房钱跟倒斗的买的,用原本的木材再加上自己凑的,重新打的这一口。他出征就带着它,不幸战死了就能直接躺进去。
若非褚曜是他兄弟,他还舍不得呢。
「金丝楠木怎麽了?我也有一口。」沈棠撑着棺材边,想起自己作为圣物也有一口珍贵木材制成的棺材,虽说年代久远但毕竟是自己用过的一手棺材,可比魏寿这口好得多。
魏寿:「……」
公羊永业没好气敲了敲棺材盖。
忍无可忍道:「争这些有个屁用?」
老人家见过炫富斗富,没见过斗棺材的!
「当好你的尸体,谁见过尸体开口?」
沈棠不爽地瘪嘴,在棺材里面翻了个身。该说不说,武将的棺材就是宽敞,最小规格都是一米五乘两米八大小,躺两个她都够了。
停灵主帐附近。
被撤下的白幡又紧急挂了上来,其他远离主帐地区则不动——反正是「秘不发丧」,小范围缟素才是正常的,要是各地区都弄上反而惹敌人怀疑——于是,几个武将披麻戴孝在那烧纸。也幸好魏寿两个急吼吼嚷嚷什麽黄肠题凑,众人才能这麽快翻出能用的丧服。
沈棠躺了一会儿觉得差点什麽。
猛地起身道:「哭啊,怎麽不嚎两句?」
没有哭丧的氛围,这样搞得很假啊。
众人:「……」
国丧什麽流程他们很熟。
但,这不代表他们能毫无心理障碍演啊。
顾池安静了两秒,脑中回想自己写的几本苦情乡村寡妇文学,狠狠拧了一把大腿,默念一句「死鬼,你死得好惨」,一瞬间红眼眶。
几秒功夫泪如雨下。
小说家的感情就是如此丰沛。
沈棠:「……」
众人:「……」
有个年轻小将也不知是真缺根筋还是太过紧张,一听顾池开嚎,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也跟着膝行两步呜咽道:「死鬼——嗝——」
沈棠:「……」
她以手扶额,绝望闭眼。
这帮人啥时候能停止自我寡妇/鳏夫化?
公羊永业嫌弃:「你们真是有病。」
上行下效,从上到下都有大病。
「噗——呜呜——」
有人窃笑又怕被顾池小心眼报复,急忙改了呜呜咽咽的调子。其他人实在哭不出来就低着头用袖子擦眼睛乾嚎,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沈棠道:「声音再大点。」
她在棺材看得焦急,恨不得每人带喇叭。
乾脆爬出来,自己给自己守灵哭丧。
「纸钱这麽烧,哭要这麽哭……」亲身示范,例如真情实感抱着棺材鬼哭狼嚎,顺便指挥其他人,「你们别光看着啊,拦着我一下。」
其他人:「哦?哦。」
顾池险些被她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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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比较短,月末请个假(不知道是啥原因,还是最近皮蛋豆腐吃多了,连着三天头疼了……咳嗽一下都觉得天灵盖被箍上紧箍那种。也不对啊,也才吃了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