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佛学基础弗如怀空远矣。
同样传讯,自己可能还要理解一下「拼音」的意思,怀空可以接受半句甚至几个字,
说出一整句,再夸张点,不用一句一句,稍加点拨一下反驳角度,怀空能自己组织专业语言。
凭怀空佛子身份,绝顶悟性,差的绝不是什麽典籍内容,而是年龄和阅历上,所带来的视角碾压。
大雪山的影响力杀不完,土壤在这里,杀的越多,土壤只会愈发肥沃,催生出更壮硕的藤蔓,短时间内要改易,最好的办法是吞并!
一体两面的中原佛又是绝佳的吞并者!
「梁渠!徐岳龙!」
梁渠推开门。
苏龟山快步下楼,身后跟着卫麟,头也不回:「紫电船来讯,鲸皇来了!」
梁渠和徐岳龙对视一眼,相继跟上。
铛铛铛!
锣鼓敲响,火把点燃。
军士纵马而行,长而细的火线追随他们,延伸向四面八方。
胆子大的乡民悄悄拉开窗户缝,想瞧瞧鲸皇到底什麽样。
义兴镇,龙瑶丶龙璃踩个凳子,扒拉墙头,探头探脑,瞳孔倒映火把橘光,星星点点,两人落回地上,拉住龙娥英的手臂央求。
「娥英姐,咱们能不能去埠头上,登宝船看看?」
「是啊是啊,熔炉矣,鲸皇矣,听过没见过。」
龙娥英拒绝:「不行,平阳府宵禁呢。」
「长老是淮水都尉啊,放我们出去,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极是极!」龙璃附和,「一个是看,两个也是看!鲸皇不会在意的,外面不知多少人院子里望天呢。」
「你们要看可以回龙人族地看,龙人族地不宵禁。」
「啊~」
咚咚咚。
门环扣响。
陈秀快步出门。
「谁啊。」龙娥英问。
「夫人,是上回来咱们家种桃树的那位,岳炎宇。」陈秀答。
「来做什麽?」
「来传东家话,东家说家里人兴许会想看,故而派了军土,护送夫人朋友们到埠头宝船上去,瞧得真切些。」
「好耶!娥英姐,可以出去了!」
军士手持火把,伫立埠头之上。
宝船甲板上视野开阔,星光漫天,一眼能看见淮东河泊所,龙瑶丶龙璃叽叽喳喳,大河狸和满头包的獭獭开屁股贴住甲板,两只脚顺着船沿栏杆间的缝隙插出去。
「鲸皇会怎麽来?从入海口游到江淮?」李立波兴奋问。
林松宝摇头:「说不定是穿梭而来,听闻大神通者都是穿梭的,想去哪念头一动,怎麽可能和鱼一样?」
陈杰昌道:「不是说鲸皇好云游麽,穿梭多没意思,什麽都看不到,说不定就是游。」
李立波丶陈杰昌丶林松宝,三人打一开始,便是河泊所丶武馆两头干活,如今仍是如此。
今天整个淮东河泊所都忙碌起来,他们自不例外。
「游?鲸皇不会游。」
三人回头,正见一身整齐官服的梁渠。
「水哥!」
「不会游是什麽意思?」
「鲸皇是云鲸.
话音刚落,李立波三人忽觉天空骤暗。
火把啪燃烧,头顶的星月光辉仿佛一瞬间消失无踪。
没有树林遮挡,江淮的夜晚并不暗淡,相反,月光十分明亮,看清乡间小路绝非难事。
「怎麽那麽黑了?」
李立波愣一瞬,见梁渠抬头,抓紧腰带,三人皆意识到什麽,心头一跳,背对大泽,竭力仰头。
第一印象。
黑!
无边无际的黑!
什麽都看不清。
什麽都看不到。
昨天义兴镇上三王子凭空膨胀至千丈,惊骇平阳,他们正巡视水面,看的一清二楚,
只觉天下再不会有比三王子更庞大的生物。
今日一看。
错了。
大错特错!
「咕嘟。」
吞咽一口唾沫,三人同时转身,稍稍低一下僵硬的脖颈,穷尽目力——
没有尽头!
江淮泽野的天黑了!
梁渠的目力比三人好,没有点燃金瞳,能瞧出鲸皇的体长以里计数!
至少有数百里!!!
义兴到平阳城不过十馀里,那不过是从鲸皇下颌一条褶皱到另一条褶皱的距离!
极致的庞大之下,是极致的压抑。
即便鲸皇没有释放任何气息,埠头上的军士亦难以呼吸,仿佛空气变得厚重,牢牢堵住喉管,两股战战。
龙瑶丶龙璃紧张得双手冒汗,几乎要钻进龙娥英的怀里。
「呼。」
瞳孔战栗。
梁渠深吸一口气。
环顾四周。
继鲸皇之外,大泽之上,陆续升腾数缕强大气机,其中两缕令他无比熟悉,唯一缕陌生。
妖王!
西龟丶南蛙!
陌生者,或为北鱼王。
与此同时,平阳山上,平阳府城往南,又有两道澎湃气机升腾。
老和尚丶越王!
不,不止!
已经称得上是群英荟萃的大场面之外,大泽之上,再升腾通天气柱。
「这是——」苏龟山惊讶。
梁渠觉得无比熟悉,其后一艘楼船劈波逐浪,闯入视野。
青灰色的风帆猎猎。
他猛然回忆起来者是谁。
肃王!
大顺下洋船队!
是了,距离下洋船队上次靠岸,过去数年之久,理应返回,说不得正是算准鲸皇云游之日!
大顺武圣丶江淮妖王丶东海妖皇!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老大!」精神连结跳动,小蜃龙大喊,「水里冒蓝光啦啊!快来收长气哇!」
梁渠忍不住扫一眼东西南北,沉默下来。
「老大老大!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