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2

    过等温寻吃完打算收拾厨房里那些剔除的鱼内脏时,才发现水槽里干干净净的。他感激地摸了摸身旁的家伙,以为是它帮忙清理到了垃圾桶里。

    却不知道,那些东西已经进了触手的肚子。

    如今身体的其余部分找上门来的触手本体愈发庞大,消耗的能量可不是温寻这个不合格的“主人”每天喂点和自己同等量的吃食就能满足的。

    好在触手还有其他方式获取能量。但这倒也不妨碍它享受被温寻投喂的快乐。

    第二天起床收拾了一下,温寻便带着鱼汤出发了。

    有了前一次出行的探索尝试,这一回,温寻前往医院的路途显得没有那么漫长危险了。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要归功于跟随他一起出行的某个非人生物。

    一只尚不知品种的触手。

    一路上兢兢业业牵拽着他,时走时停,避过障碍,一直将他送入病房。

    温寻没有接触过导盲犬。

    但他心想,就算自己未来有机会领养一只,能做的也不会比他家乐乐更好了。

    温寻还没有意识到,不过才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自己对于触手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自然而然。

    就像朝露落在花瓣,月光溶于水中。

    无论多少次相遇,无论怎样遇见,他们都会朝着彼此靠近,成为对方生活中最特别的存在。

    医院食堂的午饭一向做得比较早。温寻到病房时,走廊里已经充满了浓浓的饭菜香味。

    护工应当是刚好从楼上打了饭回来。温寻站在门外,能听见病房里传来破壁机运作的嗡嗡声响。这响动持续了好一会儿,然后是钢匙在破壁机壁沿的划刮声、勺子与陶瓷碗碰撞的敲击声、抽屉被拉开的声音,以及许多小颗粒哗哗摇晃的清脆声响。

    失明之后,其他感官成为了温寻在黑暗幕布上的画笔。

    以前温寻在公司时,总是能听见建模的同事哭天喊地,一会儿吐槽他们策划给的设定太过抽象,一会儿埋怨原画出的图比例离谱,总之就是工作难做,老是搭不出理想的场景和角色框架。

    温寻如今回想起来,才能体会到这个“难”是在什么方面。

    当一个人失去了空间感和画面感之后,脑海中的一切都只能靠想象。

    想象别人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象发出的声音是由什么材质造成的。

    想象语句中的情绪,想象近在咫尺却无声的表情,想象无数声音的重量。

    这并不容易。

    闭着眼睛拼图,拼出来的也许只有零碎的片段。

    在黑暗中搭积木,搭出来的也许是完全和事实不符的怪物。

    温寻听见护工在病房里和自己母亲说话。

    准确地来说,是自言自语。

    “大姐你可真是享福啊,儿子和侄子都这么有孝心。”

    “哎,这人啊,就得看命。我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儿子拉扯大,他现在还嫌弃我得很嘞!”

    “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

    “虽然瘫着吧,好歹有的饭吃,有的人伺候。我家那口子,现在还要反过来伺候孙子!”

    “现在一家五口就靠着我吃饭,哪像你,亲戚还是大老板,给你买的这些东西哟,可真舍得。”

    “我听我儿媳妇说,这一瓶鱼油就要好几百嘞!乖乖,也太贵了,一颗投下来都十几二十块了!”

    许多上了年纪的女性都爱絮叨。

    这并不是她们就喜欢碎碎念,而是平日里缺少能够和她们持续交流的家人朋友,她们才会在遇见人时抓住时机去表达,去从聆听者那里获得认同和反馈。

    温寻以前在公司偶尔也会在休息间隙被清洁工阿姨拉住闲扯一些生活琐事。他不会烦这种事,因此听到护工阿姨跟母亲闲扯这些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有个人和她聊聊天,也热闹一些。

    但温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总觉得护工话里话外,透露着一种微妙的情绪。

    “哎,不过大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全靠管子吃饭,吃什么也没滋没味的,造孽哟……”

    里面的声响暂歇,护工感叹了几声便不再说话,像是埋头开始认真工作给雇主喂饭了。

    温寻听到这里也不想再听下去。

    他都不敢想象病房中躺着的母亲如今是个什么形象。

    他怕一想,就要落泪。

    “笃笃。”

    温寻敲开门,拎着饭盒走进病房。

    正在喂食的牛月珍连忙放下饭碗,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哎,温先生来了啊。”

    “牛阿姨好。”温寻对牛月珍点点头,径直走到了母亲床头边,“在给我妈喂饭?”

    “对的对的。温先生吃饭了吗?”牛月珍非常热情,看到温寻手中的保温盒连忙伸手去接,“哎哟,这是给你妈妈带的?”

    “给她带了点鱼汤。”温寻把饭盒递给护工,主动问道,“”今天中午食堂做的是什么?”

    “就老几样呗。烧冬瓜,炒肝,西红柿炒鸡蛋。”牛月珍说完,怕温寻不满意,又补充道,“这边医院食堂的菜就是大锅饭,不像你们在外面吃得那么好。不过还可以,有菜有肉的。”

    温寻点点头,抬起手,“我看看我妈的饭?”

    牛月珍张张嘴,很想说,您这样能看什么啊?

    但毕竟是雇主家人,牛月珍还是将饭碗交到了温寻手中。

    那是一碗不会令正常人有任何食欲的糊糊。

    所有的肉、菜、饭都被用破壁机打成了碎渣,然后加上温水,和成了一碗流质半粘稠状的液体。

    这些液体会被人用粗大的针头吸取起来,然后经由一根细细的软管,打进病人的胃中。

    重度昏迷的人已经没有了自主进食功能。

    只能靠这样的方式维持生理机能。

    牛月珍注视着面前的青年低下头,毫不介意地将脸凑到了饭碗前。

    甚至还舀起一勺糊糊,自己放进嘴里尝了尝。

    牛月珍伺候过很多病人,也面对过各种各样性格的病人家属。但像温寻这样的,却还是头一回见。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一个小伙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的缘故,牛月珍在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悚。

    特别是当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

    就像看到了她心里。

    “尝着没什么味道。”

    温寻勉强咽下饭糊,说道。

    “呵呵,是呀,加了不少水。本来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番茄和冬瓜打成糊都瞧不见了,炒肝那肉也不多。”牛月珍搓搓手,“温大姐现在昏迷着,也没法自己进食,都是得把饭弄成这样,才好喂的。”

    她目光瞥到自己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保健品,又连忙道,“加 记住本站网址,Www.exxookxt.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exxookxt.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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