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20 章 番外四 噩梦
番外四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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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沈总。”
带着几l分畏怯的声音隔着人群传过来。
沈玄默从恍惚中回过神,本能地循声抬头，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踌躇不安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很像是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年轻人手里端着酒杯，似乎是准备过来敬酒——更直白点说就是套近乎。
然而胆子又太小,撞上沈玄默的视线时便下意识低头,因为恐惧与不安而回避了目光。
片刻后他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原本准备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勉强扯了下嘴角,硬挤出一个谄媚而讨好的笑容。
——那张脸长得倒是很漂亮。
沈玄默一直心不在焉,但也断断续续听见别人的谈论声,此刻周围的视线更是若隐若现地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可惜了。
有人低声轻叹。
没人胆敢跟沈玄默抢人，也没人敢公然跟得罪他的人示好。
剩下的人便端着杯子看热闹，暗自揣测沈玄默是会为那张漂亮的脸蛋所折服,还是因为被不自量力的家伙扰了清净而不爽。
郁乘风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急急忙忙地拦在沈玄默和那个年轻人之间。
阻拦与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年轻人的脸色一僵，尴尬地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那一瞬间的无助的神色看起来格外可怜,郁乘风都觉得有些不太忍心。
“我那边忙完了，玄默你不是说一会儿还有事？我先送你过去吧。”
郁乘风打着圆场，一边暗自祈祷沈玄默不要因此迁怒对方，然而一转头就见沈玄默正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脸看。
打量的神色晦暗不明,但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难道沈玄默真的喜欢这一款的？
郁乘风有点意外,但还没等他想清楚，沈玄默就已经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那就走吧。”
说完他便绕过了那个年轻人,先一步离开，再没有多看那个人一眼。
郁乘风愣了一下才追上去。
之后也是他嘱咐保安将那个年轻人拦下来，慢了一步才上了车。
沈玄默已经坐在了车上。
郁乘风是个时常善心过溢的人，即便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能轻易引发他的同情心，就比如这个听了三言两语身世传闻的年轻人。
“那个孩子也不容易……”郁乘风本意是希望沈玄默别太追究那个人冒犯的行为，不知不觉就说了不少。
沈玄默终于听得不耐烦，选择直接打断：“他叫什么名字？”
郁乘风顿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叫顾白衣。”
沈玄默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有点了然，又有点
失望。
郁乘风有点看不懂：“你真对他有兴趣？”
沈玄默闭了下眼睛，低声说道：“不是他。”
郁乘风没有听懂：“什么不是他？”
沈玄默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转头看了眼窗外，继续说道：“找人去查一下他。”
郁乘风问：“顾白衣？”
沈玄默：“嗯。”
他好像并不太愿意开口叫那个名字。
郁乘风真的有些费解了：“查他做什么？他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没毕业。”
沈玄默接道：“他妈妈不是住院了吗，他一个穷学生付得起治疗费？他妈妈要是知道他用这种办法‘救’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郁乘风默然片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想帮他？”
沈玄默：“我又不缺钱。”
郁乘风：“不是这个问题，你怎么突然——”
“就当是日行一善，不可以吗？”沈玄默抬了下眼皮，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但沈玄默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你就当我突然良心发现。”沈玄默主动中断了这个话题，“多谢。”
郁乘风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
顾白衣的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
不过由于得到了不知名的好心人的资助，他的母亲又坚持了两三年的时间，中间状况好一些的时候，还能坐着轮椅出去晒晒太阳。
期间顾白衣顺利地从大学毕业，母亲也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亲自去看了他的毕业典礼。
毕业之后，顾白衣没有去找工作，而是被星探发掘，和经纪公司签了合约当了明星。
他的运气不错，出道后靠脸出演了一部偶像剧的深情男二，随着剧一起一夜爆火。
等到沈玄默的另一个好友元以言听闻他们之间那段不为人知的旧事时，顾白衣已经是屏幕上随处可见的大明星了。
光鲜亮丽，落落大方，一点也看不出当初那个窘迫的小可怜的影子。
沈玄默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对面大厦上的巨幅海报出神。
元以言推开门进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露出八卦的神色，冷不丁地发问：“你是不是暗恋他？”
沈玄默还没有回神，但也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不是。”
同样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你知道你现在在乘风眼里是什么形象吗？”元以言很努力才憋住笑，“一个表面冷酷无情内心柔软善良一心为暗恋之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苦情男——噗。”
沈玄默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白眼，并不屑于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元以言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淡定无视，继续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脑子坏掉了，后来他跟我说背后为那个人做的事，我觉得更像是那个人上辈子救了你全家人的命。”
沈玄默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淡淡“嗯”了一声：“也许吧。”
元以言有点惊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又不是那么意外：“我就说你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喜欢上什么人，怎么可能就乖乖站在原地看着。”
“前世的恩情”什么的，显然是元以言随口开的玩笑。
但抛开这样玄幻的缘由，沈玄默对于一个陌生人有这样高的关注度却也很不正常。
过高的关注以外，避而不见更是奇怪。
元以言终归是比郁乘风更了解沈玄默一些，他随着后者一道沉默了许久，看着对面大厦上的电子海报翻来覆去地变化，最后又循环到最初那张画面。
巨大的高清画面中，容颜昳丽点大明星笑得有点普度众生的意味，隔着妆容与屏幕显得有些失真，看起来有些距离感。
某种矛盾的冲突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迷离感。
元以言定定看了片刻，没有看出更多的稀奇之处，他的视线从海报移到沈玄默的侧脸上，不由的一怔。
这一刻的沈玄默神情专注，侧脸朦胧间竟有些温柔的意味。
然而朦胧的尽头却是无从遁形的寂寥。
还有一点一闪即逝的惶惶不安。
元以言下意识地问：“你在透过他看向谁？”
沈玄默神情有些茫然，呢喃着低语：“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日夜思念的人。
与之相关的记忆如同笼罩在迷雾之间，支离破碎模糊不清，潜意识告诉他，他最后一定还会再见到那个人，再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仅仅只是分离与想念本身，便已经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然而如同囚牢困兽，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
-
隆冬时节，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夜，只在枝杈上盖了一点薄雪。
沈玄默早上去公司的时候一时兴起，中途就停了车，沿着人行道走向公司。
公司不远处新建了一个小公园，一条林荫道通往公司大楼的后门，此刻枝叶凋零，一阵风吹过，几l片雪花卷着枯叶簌簌地落下来。
颇有点凄凉萧瑟之意。
沈玄默独自穿过这条林荫道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走到林荫道的尽头后，沈玄默回头看了一眼，先下意识看向身侧，然后又看向空荡荡的来路——
总觉得少了什么很重要的……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司的下属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没有提前预约的客人来访，指明要见沈玄默，理由是想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沈玄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做起好人好事了，一边问了一句：“客人叫什么名字？”
下属翻看着记录，回答道：“顾长乐。”
沈玄默微微晃了下神，片刻后应道：“我知道了，让他稍等，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之后，沈玄默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
() 个飘雪的林荫道。
他蓦的反应过来是缺了什么——
缺了身边的某一个人。
-
02.
沈玄默从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昏暗的房间里面㈩()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厚重的窗帘拉起了大半，仅从缝隙间漏进一抹橙黄色的亮光，除此以外就是屏幕上的亮光不断闪烁着。
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小，几l乎是最低音量，刚睡醒的人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电视上正在放着电影——
临近大结局的最后一段剧情，女主角身陷险境，男主角毫不犹豫地跳下反派设置的陷阱里，在千钧一发之刻从断崖处拉回了女主角。
两人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一同栽倒安全的平台上，背景音乐也从紧张激昂切入平缓柔情的段落。
缓缓散去的烟尘化作朦胧暧|昧的背景，男女主角互相凝视着彼此，两张面容越靠越近，几l乎贴上对方的嘴唇。
坐在床上的人看得聚精会神，沈玄默把手伸出被子，往旁边捞了一下就往怀里带。
顾白衣没有防备，一下子跌进沈玄默怀里。
柔软的被子层层叠叠堆了一小团，还带着体温，顾白衣伸手按下那团被子，又揉了揉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沈玄默搂过他的腰，贴过来在他的颈侧吻了一下。
电视上的画面早就过了男女主互诉衷肠的关键桥段，屏幕一黑，便直接切换到了几l个月后的后续场景。
顾白衣微微瞪大了眼睛，扭头去看沈玄默，忍不住吐槽：“有意思吗？”
沈玄默点点头：“看你比较有意思。”
刚刚睡醒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但低沉的声音紧贴着耳畔，如同最亲密的喃语。
顾白衣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升腾起一片热意，然后又被沈玄默亲了一下。
“我不太喜欢这部电影。”沈玄默将顾白衣整个抱进怀里，然后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有些宽大从睡衣领口都被蹭下去一些。
顾白衣感觉锁侧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不太有兴致挣扎，伸手拍了下沈玄默的脑门，制止了他白日耍流氓的后续举动，一边随口接了一句：“为什么？”
沈玄默安分下来，就那么抱着顾白衣，便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电视机上的电影已经放到了片尾，制作人员名单开始依次展现在屏幕上，也意味着结局彻底定格在了这个HappyEnding上。
在沈玄默看来，电影的内容有些乏善可陈，不过是之前某次约会的时候，他和顾白衣一起去看的某一场电影。
当时顾白衣忙了许久，因为太困不小心在电影中途就睡了过去。
隔天电影又恰好减少了场次。
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自然没有必要特意为这么一部电影多跑一趟，但只听到转述的文字版结局，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恰好这几l天电影进了线上的网络视频平台
() ，两人无意间看到，便干脆又一起重新看了一遍电影。
不巧的是，这回睡过去的是刚结束了连日的加班的沈玄默。
两个多小时的午睡没有什么消解疲劳的效果，反倒招惹来了恼人的噩梦。
很难说这算不算是迁怒。
“剧情太牵强，女主角太工具人，男主突然开挂太缺乏说服力。”沈玄默慢悠悠地一一列举这部电影的缺陷，“还有，观点不敢苟同。”
最后一句倒是真心实意。
电影的主线剧情是男主某一日突然觉醒了超能力，从一个谁都看不起的底层“垃圾”变成了一个受人追捧的英雄人物，然而他却始终如一地爱慕着心目中的女神。
曾经男女主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导致男主因为自卑只敢将感情潜藏在心底，直至觉醒了超能力之后，他才有了告白的底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告白的当天，反派从天而降，为了对付男主而害死了女主。
男主角为此痛不欲生，险些为此毁灭世界，最后被人告知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就此开启了前往平行世界拯救女神的旅途。
平行世界女主角各不相同，有的害羞腼腆，有的热烈张扬，有的高高在上，有的靠偷窃为生。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长着同一张脸，叫着同一个名字。
男主角爱她们每一个。
只不过不巧，反派紧追不舍，一次又一次杀害了不同世界的女主，直至最后一个女主最为“平凡”的世界。
男主终于成功拯救了她，并得出结论，无论外在条件如何，他爱的都是女主角这个存在。
大概就是这样荒谬的剧情在睡梦中侵入了大脑，才让自己做起那样怪诞的梦来。
沈玄默如此腹诽着，却也隐约觉得梦里的场景有些太过于真实了——
尤其是担心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再也见不到顾白衣的惶恐不安。
直至清醒的那一刹那，沈玄默都因为那样可怕的猜测而感到了真切的恐惧。
等到真正将顾白衣抱进了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那点不安才渐渐消退下去。
顾白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沈玄默没有隐瞒，断断续续讲起梦里的内容。
在这之前，他很难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面还藏着那么多的不安。
他原本并不想给顾白衣徒增困扰与压力，但转念之间又升起一些类似想要寻求安慰的想法，踌躇片刻便抛开了那些莫名的自尊心，把梦里那个孤独徘徊的自己描述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当沈玄默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顾白衣就反应过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总归生不起气来。
“好啦好啦，那只是梦而已。”顾白衣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拍拍沈玄默的脑袋，“我现在不是还在这儿吗。”
沈玄默顺势捏住了他的手腕：“这算是安慰吗？”
顾白衣并没有挣扎，反问：“不算吗？”
沈玄默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然后在上面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声音也随之压沉了几l分，某种暗示的意味满满：“我想……”
顾白衣一把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沈玄默隔着他的掌心低笑了两声，轻微的颤动带起一片酥麻。
顾白衣感觉到掌心绵密的吻，本就没有太用力的手腕被轻易抬起，一点点温热的印记延伸到了手腕和小臂。
“你不困了？”顾白衣最后挣扎了一下，“我觉得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我不想再做那种……奇怪的噩梦了。”沈玄默的语气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他现在已经很擅长于在某个人面前示弱了，“而且明天我们都放假。”
委屈悄无声息地化作某种蛊惑的声调，沈玄默成功换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近在咫尺的眼睛明亮、温柔，又随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渐渐沉沦。
沈玄默原本撑在床上的手移向顾白衣的腰，压抑着将他整个嵌进身体的强烈欲|望，渐渐地得到某种确认了的安抚。
他终于感觉到满足。
——这个人，确确实实正存在于自己面前。
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随着电影的片尾一同落幕，夜色悄然而至。
夜深，正是归家之时。
-
03.
隔天两人起床都很晚，时间已经可以算是中午了。
好在两人确实都在休假，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随意消磨。
如果是再往前几l个月，他们大概更愿意待在家里，而不是出门去吹刺骨的寒风。
但现在天气已经转暖，花园里的迎春花已经开到第二茬，两人又忙了很久没有一块出过门。
所以在这个太阳高悬的中午，沈玄默和顾白衣一致同意选择出门觅食，顺便散散步。
沈玄默开车带着顾白衣去了市中心，然后把车停在了公司附近。
吃过午饭之后，他们沿着小路避开人群，绕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散步消食。
公园于去年冬天刚刚建成，彼时一眼望过去只有一片片枯黄的草皮，以及一棵棵刚移植过来的光秃秃的小树。
枝杈被剪得七零八落，平均高度也就约等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高。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这地方看着又慌，因此倒也还算清净。
散步的两人沿着蜿蜒的人行道穿过小桥，看到不远处一片孤零零的连廊，沈玄默才发现前一天的梦境的场景依然清晰可辨。
他们恰好又提到前一晚的梦境。
那些忐忑不安的情绪被安抚好之后，某种宿命般的剧情也变得清晰起来。
沈玄默一时都无法笃定是源于某种补偿心理衍生而来的巧合，还是真正在某一个平行世界的角落真正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当然更希望是后者。
顾白衣也
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然而除了这一句以外()，他们谁也没能说出更多的⒏()_[()]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关于另一个“顾白衣”的言语。
在这件事情上，言语总是有些苍白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玄默才继续说道：“我之前偶尔也会思考那个问题。”
顾白衣看了他一眼，问：“什么？”
“我和你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沈玄默说道，“所以我偶尔会想那个‘万一’……如果真的有很多个平行世界，我们算不算是唯一的个例。”
——万一他们没有相遇，会怎么样？
沈玄默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做一个父母朋友眼中的危险怪咖。
可能就这么忍过一辈子，也可能中途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不可能拥有现在这样平和而安定的幸福感。
乱七八糟的电影剧情让他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白衣依然安安稳稳地留在他的身边，沈玄默对于“穿越”这件事的恐惧多多少少还是在慢慢脱敏。
于是他也能随着剧情去想象一下，如果他遇到的是别的世界的“顾白衣”，结局会怎么样。
结局是想象不出来。
即便在并未觉察到“穿越”的事实之前，沈玄默对前后两个顾白衣的感觉也是天壤之别。
若不是有一个穿越的链接以及“恩情”在，即便是拥有着同样一张脸、同样一个名字，其他的“顾白衣”对于沈玄默来说，也只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顾白衣总觉得他是对那部电影怨念颇深。
但沈玄默拒不承认：“我才不会对一部虚构作品耿耿于怀。”
顾白衣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玄默转过视线，假装去看旁边的风景，然后轻咳了一声：“只有一点点。”
“比起假设，还是更相信‘既定事实’稍微好一点吧。”顾白衣摆出一阵认真思考的架势，“事实就是我们站在这里——刚一起吃了饭，一会儿还要回同一个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相遇应该算是‘命中注定’吧。”
“不。”沈玄默几l乎是下意识地否决。
“你觉得不是吗？”顾白衣微微扬起了眉。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定义。”沈玄默似乎真的陷入沉思。
“那应该是什么？”顾白衣做出洗耳恭听的手势。
“我们的相遇并不是一定会发生的必然轨迹。”沈玄默顿了顿，终于找到合适的答案，“‘命中注定’应该是，无论是在哪个世界相遇，我一定会爱上你。”
他们之间的相遇并非必然，但那种独一无二的存在的吸引力，对于沈玄默而言才是“命中注定”。
如果时光倒流，沈玄默都无法笃定他们一定会再相遇。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遇见这一个顾白衣，他一定会
() 爱上他。
就好像是灵魂之中缺失的某一部分，在遇见他的那一刹那，便被一点点的补全了。
顾白衣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才体会到其中的潜台词，他也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了看风景，发尾下的耳根有些泛红。
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深情“表白()”。
最动人的无疑是沈玄默那笃定到理所当然的认真神色。
顾白衣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因此心生雀跃。
不过他的脸皮终究还是要比沈玄默薄一些，好在这座小公园一眼望到边际，周遭确实空无一人。
没有人旁观这一场并不算隐秘的告白。
“玄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顾白衣叫了一声。
“嗯。”沈玄默闻声回头。
就在转头的那一刹那，顾白衣贴过来吻了他一下，很轻也很快就溜走。
快到沈玄默险些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没等他跟顾白衣算这笔账，下一秒顾白衣就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伸手指了指他们身旁的某个光秃秃的树干：“看，花开了。”
沈玄默沿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往前看。
看起来干枯的枝杈间确实萌生出了一节节小小的嫩芽，颜色粉嫩，不像叶子，倒更像春日里的某种花骨朵。
沈玄默从口袋里伸出手，将拉着他袖子的手一把握住，顺手一起塞进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才随口接了一句：“是啊，春天到了嘛。”
他又想起梦里那个萧瑟的冬日连廊。
孤身一人的冬季光是回想一下，都叫人觉得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而与顾白衣相遇后的每一年冬天，尽头的春景都变得可爱起来，之前刺骨的寒凉也仿佛都填充进了等候的意义。
万幸，春暖花开才是现实。
——番外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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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沈总。”
带着几l分畏怯的声音隔着人群传过来。
沈玄默从恍惚中回过神,本能地循声抬头，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踌躇不安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很像是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年轻人手里端着酒杯，似乎是准备过来敬酒——更直白点说就是套近乎。
然而胆子又太小,撞上沈玄默的视线时便下意识低头,因为恐惧与不安而回避了目光。
片刻后他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原本准备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勉强扯了下嘴角,硬挤出一个谄媚而讨好的笑容。
——那张脸长得倒是很漂亮。
沈玄默一直心不在焉,但也断断续续听见别人的谈论声,此刻周围的视线更是若隐若现地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可惜了。
有人低声轻叹。
没人胆敢跟沈玄默抢人，也没人敢公然跟得罪他的人示好。
剩下的人便端着杯子看热闹，暗自揣测沈玄默是会为那张漂亮的脸蛋所折服,还是因为被不自量力的家伙扰了清净而不爽。
郁乘风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急急忙忙地拦在沈玄默和那个年轻人之间。
阻拦与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年轻人的脸色一僵，尴尬地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那一瞬间的无助的神色看起来格外可怜,郁乘风都觉得有些不太忍心。
“我那边忙完了，玄默你不是说一会儿还有事？我先送你过去吧。”
郁乘风打着圆场，一边暗自祈祷沈玄默不要因此迁怒对方，然而一转头就见沈玄默正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脸看。
打量的神色晦暗不明,但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难道沈玄默真的喜欢这一款的？
郁乘风有点意外,但还没等他想清楚，沈玄默就已经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那就走吧。”
说完他便绕过了那个年轻人,先一步离开，再没有多看那个人一眼。
郁乘风愣了一下才追上去。
之后也是他嘱咐保安将那个年轻人拦下来，慢了一步才上了车。
沈玄默已经坐在了车上。
郁乘风是个时常善心过溢的人，即便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能轻易引发他的同情心，就比如这个听了三言两语身世传闻的年轻人。
“那个孩子也不容易……”郁乘风本意是希望沈玄默别太追究那个人冒犯的行为，不知不觉就说了不少。
沈玄默终于听得不耐烦，选择直接打断：“他叫什么名字？”
郁乘风顿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叫顾白衣。”
沈玄默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有点了然，又有点
失望。
郁乘风有点看不懂：“你真对他有兴趣？”
沈玄默闭了下眼睛，低声说道：“不是他。”
郁乘风没有听懂：“什么不是他？”
沈玄默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转头看了眼窗外，继续说道：“找人去查一下他。”
郁乘风问：“顾白衣？”
沈玄默：“嗯。”
他好像并不太愿意开口叫那个名字。
郁乘风真的有些费解了：“查他做什么？他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没毕业。”
沈玄默接道：“他妈妈不是住院了吗，他一个穷学生付得起治疗费？他妈妈要是知道他用这种办法‘救’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郁乘风默然片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想帮他？”
沈玄默：“我又不缺钱。”
郁乘风：“不是这个问题，你怎么突然——”
“就当是日行一善，不可以吗？”沈玄默抬了下眼皮，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但沈玄默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你就当我突然良心发现。”沈玄默主动中断了这个话题，“多谢。”
郁乘风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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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衣的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
不过由于得到了不知名的好心人的资助，他的母亲又坚持了两三年的时间，中间状况好一些的时候，还能坐着轮椅出去晒晒太阳。
期间顾白衣顺利地从大学毕业，母亲也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亲自去看了他的毕业典礼。
毕业之后，顾白衣没有去找工作，而是被星探发掘，和经纪公司签了合约当了明星。
他的运气不错，出道后靠脸出演了一部偶像剧的深情男二，随着剧一起一夜爆火。
等到沈玄默的另一个好友元以言听闻他们之间那段不为人知的旧事时，顾白衣已经是屏幕上随处可见的大明星了。
光鲜亮丽，落落大方，一点也看不出当初那个窘迫的小可怜的影子。
沈玄默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对面大厦上的巨幅海报出神。
元以言推开门进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露出八卦的神色，冷不丁地发问：“你是不是暗恋他？”
沈玄默还没有回神，但也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不是。”
同样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你知道你现在在乘风眼里是什么形象吗？”元以言很努力才憋住笑，“一个表面冷酷无情内心柔软善良一心为暗恋之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苦情男——噗。”
沈玄默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白眼，并不屑于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元以言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淡定无视，继续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脑子坏掉了，后来他跟我说背后为那个人做的事，我觉得更像是那个人上辈子救了你全家人的命。”
沈玄默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淡淡“嗯”了一声：“也许吧。”
元以言有点惊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又不是那么意外：“我就说你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喜欢上什么人，怎么可能就乖乖站在原地看着。”
“前世的恩情”什么的，显然是元以言随口开的玩笑。
但抛开这样玄幻的缘由，沈玄默对于一个陌生人有这样高的关注度却也很不正常。
过高的关注以外，避而不见更是奇怪。
元以言终归是比郁乘风更了解沈玄默一些，他随着后者一道沉默了许久，看着对面大厦上的电子海报翻来覆去地变化，最后又循环到最初那张画面。
巨大的高清画面中，容颜昳丽点大明星笑得有点普度众生的意味，隔着妆容与屏幕显得有些失真，看起来有些距离感。
某种矛盾的冲突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迷离感。
元以言定定看了片刻，没有看出更多的稀奇之处，他的视线从海报移到沈玄默的侧脸上，不由的一怔。
这一刻的沈玄默神情专注，侧脸朦胧间竟有些温柔的意味。
然而朦胧的尽头却是无从遁形的寂寥。
还有一点一闪即逝的惶惶不安。
元以言下意识地问：“你在透过他看向谁？”
沈玄默神情有些茫然，呢喃着低语：“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日夜思念的人。
与之相关的记忆如同笼罩在迷雾之间，支离破碎模糊不清，潜意识告诉他，他最后一定还会再见到那个人，再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仅仅只是分离与想念本身，便已经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然而如同囚牢困兽，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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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夜，只在枝杈上盖了一点薄雪。
沈玄默早上去公司的时候一时兴起，中途就停了车，沿着人行道走向公司。
公司不远处新建了一个小公园，一条林荫道通往公司大楼的后门，此刻枝叶凋零，一阵风吹过，几l片雪花卷着枯叶簌簌地落下来。
颇有点凄凉萧瑟之意。
沈玄默独自穿过这条林荫道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走到林荫道的尽头后，沈玄默回头看了一眼，先下意识看向身侧，然后又看向空荡荡的来路——
总觉得少了什么很重要的……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司的下属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没有提前预约的客人来访，指明要见沈玄默，理由是想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沈玄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做起好人好事了，一边问了一句：“客人叫什么名字？”
下属翻看着记录，回答道：“顾长乐。”
沈玄默微微晃了下神，片刻后应道：“我知道了，让他稍等，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之后，沈玄默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
() 个飘雪的林荫道。
他蓦的反应过来是缺了什么——
缺了身边的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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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沈玄默从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昏暗的房间里面㈩()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厚重的窗帘拉起了大半，仅从缝隙间漏进一抹橙黄色的亮光，除此以外就是屏幕上的亮光不断闪烁着。
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小，几l乎是最低音量，刚睡醒的人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电视上正在放着电影——
临近大结局的最后一段剧情，女主角身陷险境，男主角毫不犹豫地跳下反派设置的陷阱里，在千钧一发之刻从断崖处拉回了女主角。
两人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一同栽倒安全的平台上，背景音乐也从紧张激昂切入平缓柔情的段落。
缓缓散去的烟尘化作朦胧暧|昧的背景，男女主角互相凝视着彼此，两张面容越靠越近，几l乎贴上对方的嘴唇。
坐在床上的人看得聚精会神，沈玄默把手伸出被子，往旁边捞了一下就往怀里带。
顾白衣没有防备，一下子跌进沈玄默怀里。
柔软的被子层层叠叠堆了一小团，还带着体温，顾白衣伸手按下那团被子，又揉了揉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沈玄默搂过他的腰，贴过来在他的颈侧吻了一下。
电视上的画面早就过了男女主互诉衷肠的关键桥段，屏幕一黑，便直接切换到了几l个月后的后续场景。
顾白衣微微瞪大了眼睛，扭头去看沈玄默，忍不住吐槽：“有意思吗？”
沈玄默点点头：“看你比较有意思。”
刚刚睡醒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但低沉的声音紧贴着耳畔，如同最亲密的喃语。
顾白衣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升腾起一片热意，然后又被沈玄默亲了一下。
“我不太喜欢这部电影。”沈玄默将顾白衣整个抱进怀里，然后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有些宽大从睡衣领口都被蹭下去一些。
顾白衣感觉锁侧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不太有兴致挣扎，伸手拍了下沈玄默的脑门，制止了他白日耍流氓的后续举动，一边随口接了一句：“为什么？”
沈玄默安分下来，就那么抱着顾白衣，便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电视机上的电影已经放到了片尾，制作人员名单开始依次展现在屏幕上，也意味着结局彻底定格在了这个HappyEnding上。
在沈玄默看来，电影的内容有些乏善可陈，不过是之前某次约会的时候，他和顾白衣一起去看的某一场电影。
当时顾白衣忙了许久，因为太困不小心在电影中途就睡了过去。
隔天电影又恰好减少了场次。
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自然没有必要特意为这么一部电影多跑一趟，但只听到转述的文字版结局，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恰好这几l天电影进了线上的网络视频平台
() ，两人无意间看到，便干脆又一起重新看了一遍电影。
不巧的是，这回睡过去的是刚结束了连日的加班的沈玄默。
两个多小时的午睡没有什么消解疲劳的效果，反倒招惹来了恼人的噩梦。
很难说这算不算是迁怒。
“剧情太牵强，女主角太工具人，男主突然开挂太缺乏说服力。”沈玄默慢悠悠地一一列举这部电影的缺陷，“还有，观点不敢苟同。”
最后一句倒是真心实意。
电影的主线剧情是男主某一日突然觉醒了超能力，从一个谁都看不起的底层“垃圾”变成了一个受人追捧的英雄人物，然而他却始终如一地爱慕着心目中的女神。
曾经男女主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导致男主因为自卑只敢将感情潜藏在心底，直至觉醒了超能力之后，他才有了告白的底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告白的当天，反派从天而降，为了对付男主而害死了女主。
男主角为此痛不欲生，险些为此毁灭世界，最后被人告知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就此开启了前往平行世界拯救女神的旅途。
平行世界女主角各不相同，有的害羞腼腆，有的热烈张扬，有的高高在上，有的靠偷窃为生。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长着同一张脸，叫着同一个名字。
男主角爱她们每一个。
只不过不巧，反派紧追不舍，一次又一次杀害了不同世界的女主，直至最后一个女主最为“平凡”的世界。
男主终于成功拯救了她，并得出结论，无论外在条件如何，他爱的都是女主角这个存在。
大概就是这样荒谬的剧情在睡梦中侵入了大脑，才让自己做起那样怪诞的梦来。
沈玄默如此腹诽着，却也隐约觉得梦里的场景有些太过于真实了——
尤其是担心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再也见不到顾白衣的惶恐不安。
直至清醒的那一刹那，沈玄默都因为那样可怕的猜测而感到了真切的恐惧。
等到真正将顾白衣抱进了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那点不安才渐渐消退下去。
顾白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沈玄默没有隐瞒，断断续续讲起梦里的内容。
在这之前，他很难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面还藏着那么多的不安。
他原本并不想给顾白衣徒增困扰与压力，但转念之间又升起一些类似想要寻求安慰的想法，踌躇片刻便抛开了那些莫名的自尊心，把梦里那个孤独徘徊的自己描述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当沈玄默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顾白衣就反应过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总归生不起气来。
“好啦好啦，那只是梦而已。”顾白衣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拍拍沈玄默的脑袋，“我现在不是还在这儿吗。”
沈玄默顺势捏住了他的手腕：“这算是安慰吗？”
顾白衣并没有挣扎，反问：“不算吗？”
沈玄默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然后在上面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声音也随之压沉了几l分，某种暗示的意味满满：“我想……”
顾白衣一把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沈玄默隔着他的掌心低笑了两声，轻微的颤动带起一片酥麻。
顾白衣感觉到掌心绵密的吻，本就没有太用力的手腕被轻易抬起，一点点温热的印记延伸到了手腕和小臂。
“你不困了？”顾白衣最后挣扎了一下，“我觉得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我不想再做那种……奇怪的噩梦了。”沈玄默的语气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他现在已经很擅长于在某个人面前示弱了，“而且明天我们都放假。”
委屈悄无声息地化作某种蛊惑的声调，沈玄默成功换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近在咫尺的眼睛明亮、温柔，又随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渐渐沉沦。
沈玄默原本撑在床上的手移向顾白衣的腰，压抑着将他整个嵌进身体的强烈欲|望，渐渐地得到某种确认了的安抚。
他终于感觉到满足。
——这个人，确确实实正存在于自己面前。
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随着电影的片尾一同落幕，夜色悄然而至。
夜深，正是归家之时。
-
03.
隔天两人起床都很晚，时间已经可以算是中午了。
好在两人确实都在休假，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随意消磨。
如果是再往前几l个月，他们大概更愿意待在家里，而不是出门去吹刺骨的寒风。
但现在天气已经转暖，花园里的迎春花已经开到第二茬，两人又忙了很久没有一块出过门。
所以在这个太阳高悬的中午，沈玄默和顾白衣一致同意选择出门觅食，顺便散散步。
沈玄默开车带着顾白衣去了市中心，然后把车停在了公司附近。
吃过午饭之后，他们沿着小路避开人群，绕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散步消食。
公园于去年冬天刚刚建成，彼时一眼望过去只有一片片枯黄的草皮，以及一棵棵刚移植过来的光秃秃的小树。
枝杈被剪得七零八落，平均高度也就约等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高。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这地方看着又慌，因此倒也还算清净。
散步的两人沿着蜿蜒的人行道穿过小桥，看到不远处一片孤零零的连廊，沈玄默才发现前一天的梦境的场景依然清晰可辨。
他们恰好又提到前一晚的梦境。
那些忐忑不安的情绪被安抚好之后，某种宿命般的剧情也变得清晰起来。
沈玄默一时都无法笃定是源于某种补偿心理衍生而来的巧合，还是真正在某一个平行世界的角落真正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当然更希望是后者。
顾白衣也
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然而除了这一句以外()，他们谁也没能说出更多的⒏()_[()]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关于另一个“顾白衣”的言语。
在这件事情上，言语总是有些苍白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玄默才继续说道：“我之前偶尔也会思考那个问题。”
顾白衣看了他一眼，问：“什么？”
“我和你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沈玄默说道，“所以我偶尔会想那个‘万一’……如果真的有很多个平行世界，我们算不算是唯一的个例。”
——万一他们没有相遇，会怎么样？
沈玄默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做一个父母朋友眼中的危险怪咖。
可能就这么忍过一辈子，也可能中途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不可能拥有现在这样平和而安定的幸福感。
乱七八糟的电影剧情让他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白衣依然安安稳稳地留在他的身边，沈玄默对于“穿越”这件事的恐惧多多少少还是在慢慢脱敏。
于是他也能随着剧情去想象一下，如果他遇到的是别的世界的“顾白衣”，结局会怎么样。
结局是想象不出来。
即便在并未觉察到“穿越”的事实之前，沈玄默对前后两个顾白衣的感觉也是天壤之别。
若不是有一个穿越的链接以及“恩情”在，即便是拥有着同样一张脸、同样一个名字，其他的“顾白衣”对于沈玄默来说，也只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顾白衣总觉得他是对那部电影怨念颇深。
但沈玄默拒不承认：“我才不会对一部虚构作品耿耿于怀。”
顾白衣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玄默转过视线，假装去看旁边的风景，然后轻咳了一声：“只有一点点。”
“比起假设，还是更相信‘既定事实’稍微好一点吧。”顾白衣摆出一阵认真思考的架势，“事实就是我们站在这里——刚一起吃了饭，一会儿还要回同一个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相遇应该算是‘命中注定’吧。”
“不。”沈玄默几l乎是下意识地否决。
“你觉得不是吗？”顾白衣微微扬起了眉。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定义。”沈玄默似乎真的陷入沉思。
“那应该是什么？”顾白衣做出洗耳恭听的手势。
“我们的相遇并不是一定会发生的必然轨迹。”沈玄默顿了顿，终于找到合适的答案，“‘命中注定’应该是，无论是在哪个世界相遇，我一定会爱上你。”
他们之间的相遇并非必然，但那种独一无二的存在的吸引力，对于沈玄默而言才是“命中注定”。
如果时光倒流，沈玄默都无法笃定他们一定会再相遇。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遇见这一个顾白衣，他一定会
() 爱上他。
就好像是灵魂之中缺失的某一部分，在遇见他的那一刹那，便被一点点的补全了。
顾白衣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才体会到其中的潜台词，他也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了看风景，发尾下的耳根有些泛红。
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深情“表白()”。
最动人的无疑是沈玄默那笃定到理所当然的认真神色。
顾白衣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因此心生雀跃。
不过他的脸皮终究还是要比沈玄默薄一些，好在这座小公园一眼望到边际，周遭确实空无一人。
没有人旁观这一场并不算隐秘的告白。
“玄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顾白衣叫了一声。
“嗯。”沈玄默闻声回头。
就在转头的那一刹那，顾白衣贴过来吻了他一下，很轻也很快就溜走。
快到沈玄默险些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没等他跟顾白衣算这笔账，下一秒顾白衣就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伸手指了指他们身旁的某个光秃秃的树干：“看，花开了。”
沈玄默沿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往前看。
看起来干枯的枝杈间确实萌生出了一节节小小的嫩芽，颜色粉嫩，不像叶子，倒更像春日里的某种花骨朵。
沈玄默从口袋里伸出手，将拉着他袖子的手一把握住，顺手一起塞进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才随口接了一句：“是啊，春天到了嘛。”
他又想起梦里那个萧瑟的冬日连廊。
孤身一人的冬季光是回想一下，都叫人觉得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而与顾白衣相遇后的每一年冬天，尽头的春景都变得可爱起来，之前刺骨的寒凉也仿佛都填充进了等候的意义。
万幸，春暖花开才是现实。
——番外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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