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18 章 番外三 if线-反穿07

    07.

    顾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本家像是一个集聚的小型城镇。

    除了顾家人以外,也有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在附近定居,平日里也不算冷清。

    但等到过年,在外发展的年轻一辈不管再如何忙碌也会选择回来,因此这期间仍然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顾白衣拖着行李箱回去的时候,一路都有人从门口或者窗户里面探出头来打招呼,问他这大半年在外工作习不习惯,叫他有空来家里坐坐。

    走在顾白衣身边的沈玄默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那些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真难得看到小白带朋友回来。”

    沈玄默低声问了顾白衣一句:“你以前没带过朋友回来?”

    顾白衣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自来熟的性格,剩下的都是顾家的世交。”

    那些人都是主动上门来找顾白衣的。

    让顾白衣自己主动带回顾家过年的,这么多年以来确实也就只有沈玄默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玄默确实应该感到荣幸。

    顾白衣和顾长乐兄弟俩的家是一座独栋的二层小别墅——正如顾白衣先前所说,他们家的客房很多。

    这里原本是他们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祖宅。

    爷爷奶奶在顾白衣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后来父母也双双去世,顾白衣跟师父上了山,顾长乐去了外公外婆家,这栋房子便空置了好多年。

    直至最近几年,当年的事件调查清楚,顾白衣和顾长乐兄弟两人彻底和解,才又搬了回来。

    不过兄弟两人都有自己的住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上几天,顺带打理打理后面的花园。

    平日里就是多亏了附近的邻居兼远亲帮忙看顾一二。

    今年顾长乐临时有事,没赶得及回来,顾白衣反而先到了家。

    顾白衣将行李箱放在门口,然后转身去敲邻居家的门,打了声招呼,从阿姨那里拿来了钥匙。

    阿姨正在厨房炒菜,关了火,拎着锅铲去抽屉里翻出钥匙,一边说道:“小霖还在学校搞什么实验呢,好像说今天下午回来,我都忘了已经到放假的时候了。你家上次大扫除都是中秋节的时候了,到现在估计已经积了一层灰了,你哥又还没回来,一会儿我叫几个人一起去帮忙吧。”

    顾白衣摇了摇头,指了指站在外面等着的沈玄默,婉拒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阿姨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生面孔:“你新交的朋友?”

    顾白衣“嗯”了一声。

    阿姨夸道:“长得倒是挺帅的。”

    顾白衣忍了忍笑:“是啊。”

    阿姨话锋一转:“不过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也不容易,等会儿我叫你锋哥他们过来帮忙,你带你朋友出去转转吧。”

    顾白衣剩下的话都被堵回去,便没有再跟阿姨争辩,

    点点头应了一声:“我先回去放行李。”

    转身回去的时候,阿姨又在后面喊了一声:“一会儿带你朋友过来吃饭啊。”

    回自己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又有一群小孩子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一股脑地奔涌过来。

    有的喊哥哥,有的喊叔,一团乱麻地围着顾白衣打转。

    一旁的沈玄默都受到了同等热情的招待。

    当然大多数都是好奇地问他从哪儿来,以及是不是身手很厉害。

    这是沈玄默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顾白衣到底有多么受欢迎。

    小孩子不懂矜持,又是沾亲带故的同族,表达起热烈的情感时简直毫无顾忌,人群里甚至还有人喊想和小白哥哥结婚的。

    好在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刚开口就被旁边大一点的孩子一把捂住嘴,一脸严肃地科普近亲不能结婚的知识点。

    沈玄默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瞄了一眼——两个小男孩,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个地方的教育大概是有点什么毛病的。

    沈玄默腹诽道。

    转头去看顾白衣,后者显然早就见过这样的症状,说不上多么高兴或者不高兴,但至少知道该怎么应对。

    顾白衣从背包里翻出两袋糖,递给里面两个最大的孩子,温声解释他还要回家收拾东西,等之后忙完了再陪他们玩。

    小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叽叽喳喳地问:“可以教我们那个吗?”

    顾白衣好脾气地点头:“我大概会在家待半个月。”

    小孩子们分了糖,总算是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顾白衣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对小孩子这种生物也有点头疼。

    “还真是有活力。”沈玄默如此评价道。

    “你喜欢小孩子?”顾白衣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你呢?”沈玄默反问道。

    “算不上讨厌。”顾白衣说道,“有时候在一起待久了,也会想念一下独处的清静时光。”

    “我不喜欢小孩子。”沈玄默倒是很直白地说道。

    “为什么?”

    “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那是个很麻烦的存在。”

    “你还养过孩子?”顾白衣挺诧异地看了沈玄默两眼,打量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个年纪了。”

    “……”沈玄默眉头跳了跳,“我的参照物是我自己——我没有找过对象。”

    而且他喜欢的又不是女孩子。

    后半句话他隐去没说,好在这个玩笑很快就结束了。

    封闭多年的室内味道不太好闻,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进屋里,隐约能看见半空中飘满了灰尘。

    顾白衣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屏住呼吸去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沈玄默跟在后面进去,对那种糟糕的味道视若无睹,目光自发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周。

    从这一路的对话中他就能够拼凑出来,这时候

    顾白衣小时候住的地方。

    然而这里却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

    很多设施都保持着陈旧的模样,只是尽力保持了最基本的整洁——如果除去上面薄薄一层灰尘的话。

    明显是久无人居的模样。

    好在附近邻居不少,放假的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嘈杂的人声透过打开的窗户传进屋里,才没有让这间屋子显得太冰冷阴森。

    一路问候过的亲戚邻居对某些话题讳莫如深,有刻意的回避。

    沈玄默隐约猜到些什么,却没有开口追问。

    楼下的杂物间里摆放着不少现代化的打扫工具,在屋子里只有灰尘的情况下,打扫起来不算困难。

    等到一楼被打扫干净的时候,邻居家的阿姨过来敲门。

    手里抓着块抹布的沈玄默离门口更近,门外的阿姨看到他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她看向顾白衣,眼神像是在说,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呢。

    不过这也说明她心底是向着顾白衣的。

    只有对待外人才要这么客气小心,生怕对方会不高兴。

    顾白衣朝门口看过来,大约是觉得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模样有点好玩,抿唇笑了一下。

    “之前在我那边,家务也归他干。”顾白衣解释了一句,但没把后半句的“抵房租”加上去。

    “对,我最擅长这个了。”沈玄默一本正经地点头。

    事实上他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高兴。

    阿姨看看顾白衣,又看看沈玄默,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是来叫顾白衣和沈玄默吃饭的。

    这边离最近的餐馆也有几公里远,家里又许久没住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吃的。

    以往顾白衣回来后的第一顿饭,通常都是在阿姨家吃的。

    这回多了个沈玄默,也就是多了双筷子而已。

    等到下午的时候,二楼的卫生也很快打扫结束,剩下的花园则留给了顾长乐,现在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两天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开始陆续置办年货,但还没有到蜂拥而至的程度,吃饭的时候阿姨就建议顾白衣带朋友去市里转转。

    忙完之后,看着下午大段的空闲,顾白衣还是领着沈玄默去了市里。

    市中心距离不远,此时也确实热闹非凡,但不妙之处在于,顾白衣被路人认出来的概率呈指数倍提升。

    为了能够顺利从人群中脱身,他们不得不选择绕进一条小路。

    小路一侧临河,另一边面向河水的店铺早就关闭大半,只剩零星几家小店,孤零零地缀在狭窄的河岸边。

    沈玄默遗憾地看着尽头大路对面人头攒动的商店,他还没来得及挤进去买点礼物。

    “空着手上门实在是太失礼了。”沈玄默自省道。

    “失礼”这两个字从沈玄默嘴里说出来,让顾白衣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况且沈玄默那份见面

    礼,顾白衣其实已经代他一起送给邻居了。

    毕竟最初也是他主动开口邀请沈玄默的。

    不过由旁人代送,和自己亲自挑选赠送,意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阿姨他们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顾白衣说道,“你不用太在意这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们对你来说,算是很重要的亲人吧?”沈玄默问道。

    顾白衣点了点头。

    他自小就时常受到邻居一家的关照。

    邻居家的阿姨也是少数在以前就十分“公道”的人之一。

    那时候顾白衣年纪还小,尚且不太明白言语的杀伤力,只是一味地陷在害死父母的愧疚之中,所以并不觉得那些人看着他为他的父母而叹息遗憾有什么问题。

    时常是阿姨站出来,将闲话的人赶到一边,斥责他们不应该对小孩子说那种话。

    ——那并不是那个孩子的错。

    那些话实际上并没能让顾白衣就此释怀,但多少也感受到对方的好意。

    顾白衣一直对此心怀感激。

    所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那确实是很重要的长辈。

    顾白衣从来没有主动跟其他人提起过父母的事情,就连面对哥哥和师父也总是回避不提。

    或许是知道那些事同样会刺痛他们,又或许沈玄默长了一张让人放心倾诉的脸,总之顾白衣无意识地说起了过去的事。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足够沈玄默拼凑出一部分真相。

    顾白衣一下子闭上了嘴,抿住了唇。他其实并不是很想谈论那些事,尤其是在快要过年的时候。

    好在沈玄默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伸手拍了下顾白衣的肩,看起来像是给他一个拥抱,但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等你什么时候想,可以再跟我聊聊那些事。”沈玄默快速地转换了话题,“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最好还是自己去买点礼物。”

    他仍然对送礼这件事耿耿于怀。

    顾白衣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种事?不过如果一定要准备礼物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去对面的商店。”

    他们沿着河岸往前走,很快就看到路口有一家花店。

    顾白衣指了指店门口摆了一地的富贵竹小金桔盆栽之类的过节饰品,提醒道:“送这些也不是不可以。”

    翠绿的枝杈上挂满了红色的吉祥挂坠,看起来格外喜庆。

    沈玄默看着那一地盆栽若有所思,似乎真的有些心动。

    老板打着哈欠出来招呼客人。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睡眼惺忪,完全没认出来顾白衣,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介绍着门口的盆景和花草摆件。

    沈玄默对那些花语含义之类的东西记得比他更清楚,随手指了几盆请他帮忙包起来。

    中年男人终于打起一点精神,看着占地不小的盆景,主动提议可以送货上门。

    沈玄默看了眼顾白衣,将老板递过来的纸笔推

    ()    向他,示意他写一下需要送的几户地址。

    顾白衣其实不太明白他想要送的范畴,但隔壁邻居一家无疑在列,所以他一边写,一边问:“你判断的标准是什么?”

    沈玄默回答说:“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人。”

    他的视线扫过店内,最后定格在某一簇花上。

    顾白衣刚想问他这个范围规定在几个,就感觉到一阵幽香缭绕过鼻尖。

    他抬了下头,一朵红艳艳的花映入他的眼帘。

    沈玄默手里捏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到顾白衣的面前。

    顾白衣愣了一下。

    抬着头有点呆愣地看看花,又看看沈玄默,那怔忪又茫然的模样有点可爱。

    于是后面的话便好像唠家常一样顺口就说了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觉得我需要更正式一点拜访一下那些人——就是这样的标准。”

    顾白衣手一抖,差点捏断手里的水笔。

    然而没等他给出任何的回应,他又忽然扭过头,将手里的笔帽扔向了角落里。

    不远处的花坛后面传来“哎哟”一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灌木丛后面伸出了一双手,示意投降,然后才慢慢探出来一个脑袋。

    一个挺漂亮的年轻姑娘,戴着眼镜,不算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把小揪,凌乱的刘海上沾了几片草叶。

    沈玄默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眼旁边的顾白衣——长得有几分相像。

    那边的姑娘见没遭遇到第二波袭击,这才彻底站直了身子,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叶,一边低声抱怨:“难得见面,一上来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至于吗。”

    “而你又、恰、好蹲在那里看‘蚂蚁搬家’?”顾白衣语气温和得有点过头,“景霖姐。”

    顾景霖望望天望望地,干咳了一声,小声辩解:“恰好路过而已。”

    至少有一半是真话。

    今天刚刚放假的顾景霖忘了叫家里人去机场接,一路睡得迷迷糊糊,一直到下飞机都没彻底清醒过来,随着人流上了大巴。

    坐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晕车,赶紧在吐出来之前拉着行李箱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然后就恰好听到路人低声说刚刚看到了顾白衣,还提到他身边跟着个陌生男人——不是他那些知名对手当中的任何一个。

    顾景霖瞬间就清醒过来。

    也算她运气好,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河岸边的顾白衣。

    没等她上去打招呼,就看到两人在花店门口停下来。

    然后就是……

    告白。

    顾景霖打着哈哈敷衍过去,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旁边的沈玄默。

    沈玄默似笑非笑地冲她挑了下眉。

    顾景霖直觉到某种莫名的危险,又赶紧将目光转向她和蔼善良的小弟弟——

    顾白衣显然没有在她面前当众表演如何回应疑似告白的意思,直截了当地

    提醒:“手机。”

    顾景霖拧着眉头,一步一步挪到顾白衣面前,点开了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录像功能都还没关。

    在顾白衣和善的注视之下,顾景霖一脸肉痛地按下了删除键。

    多好的八卦素材。

    想想看,有生之年,一个陌生男人——虽然长得还挺帅——竟然有胆子当众跟顾白衣表白,而且还没有被一巴掌拍进墙里,甚至耳根都红了——多么值得分享的稀罕八卦。

    但顾景霖也不敢轻易挑衅狂躁状态下的顾白衣。

    虽然顾白衣脾气很好,而且也从来不打对手以及人渣以外的人,但作为现存的武力巅峰,还真没人敢真正去挑战他的权威。

    顾景霖只能在心底宽慰自己,顾白衣都已经将人带回来了,之后自然有的是机会继续八卦。

    确认云盘备份之类的地方都彻底删除之后,顾白衣也就很大度地放过了这位族姐。

    顾景霖除了格外热衷于各种八卦——尤其是同性八卦以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令人发指的恶习。

    顾白衣跟她关系还不错,抛开这个插曲之后,就给两边互相介绍了一下。

    顾景霖恰好就是邻居阿姨家的孩子,比顾白衣大两岁,现在还在读书,也算是族里少有的文弱型知识分子。

    另一位“文弱型”人士看着她,多少感受到了些许安慰。

    然后顾白衣又跟顾景霖介绍沈玄默:“他叫——”

    “我知道!”顾景霖说道,“他就是那个被你捡回家的同居人,叫沈、沈什么来着的。”

    “沈玄默。”顾白衣默默提醒。

    “哦对,沈玄默。”顾景霖说着“嘶”了一声,摸着下巴又仔细去打量沈玄默的脸,满脸困惑,“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玄默按捺住嘴贱和后退的冲动,勉强应了一句:“应该没有。”

    是根本没有见过。

    如果是其他路人脸也就罢了,跟顾白衣长得有几分相像的路人,如果曾经见过,沈玄默根本不可能不记得。

    但顾景霖的表情并不是刻意的伪装,她是真的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可能是名字吧。”顾景霖努力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在哪里听说过。”

    “也许是同名同姓。”顾白衣随口接了一句。

    顾长乐查过,叫这个名字的还真有不少。

    不过长成沈玄默这样的,那就绝无仅有了。

    顾景霖“哦”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也觉得如果她真的曾经见过沈玄默这张脸,大概率不会忘得那么干净的。

    顾家两人都没有再多想。

    顾景霖正跟顾白衣聊到是怎么回来的,就突然“啊”了一声:“我的行李!”

    刚刚为了偷听八卦,她随手就把行李箱放在路口了。

    好在河岸边人不多,她的行李好像还在。

    顾景霖又风风火火

    地转身,冲向自己的行李,顾白衣在后面轻叹了一口气。

    花店的老板从后面找完包装纸箱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这场闹剧的后半段,见两位客人都望着外面,不由地问了一句:“地址写好了吗?”

    顾白衣转回头,朝他歉意地笑笑:“马上就好。”

    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顾白衣微微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又将要送的名单一一列举下来。

    老板在旁边问沈玄默:“那这个花——”

    “一起。”沈玄默顿了顿,又伸手点了几支花,“帮我一起包一下。”

    老板忙不迭地点头,请沈玄默稍等,然后转头叫来了后面休息的老板娘。

    老板娘动作干脆利落得多,等顾景霖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回来的时候,那束重新包装好的花已经被递到了顾白衣怀里。

    顾白衣接过了那束花。

    顾景霖原本想要调侃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她看了看顾白衣,又看了看一旁的沈玄默,神色有些纠结。

    大约是没有想到顾白衣会这样轻易地接过来。

    看热闹是一回事,真正谈及“感情”又是另一码事了。

    顾景霖看着顾白衣的眼神大概是在暗示,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她是真的把顾白衣当自家弟弟看的。

    沈玄默在旁边解围:“只是一个凑巧的普通礼物而已。”

    顾景霖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玄默接着说道:“我还不至于吝啬到觉得只凭一束花就能追到人。”

    顾景霖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转头去看顾白衣。

    顾白衣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太多羞窘,低头看着花怔愣了片刻,笑了一下,说:“看你表现。”

    -

    顾长乐当天晚上就回了家。

    进家门之前,顾长乐路过顾景霖家门口,自然而然地停下来跟他们一家打了招呼,顺便将年礼送上。

    叔叔阿姨对隔壁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照例寒暄了一阵,顾长乐婉拒了他们的晚饭邀请,他自己已经顺路买了菜回来。

    长辈并没有过多挽留,如果兄弟俩同时在家,做饭的那个永远都是哥哥,在这一点上,顾长乐倒是比弟弟细心不少。

    顾景霖跟顾长乐过去见面不多,关系反倒平平。

    因此犹豫了许久,在打过招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自然也没有追问他关于顾白衣和沈玄默的事。

    但顾景霖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进了家门。

    一直到隔天下午,隔壁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顾景霖时不时就趴到离隔壁最近的窗户边,盯着隔壁的动静。

    她看到那边三个人在花园里锄草剪枝,气氛有点怪,但也说不上尴尬或者不融洽。

    阿姨路过拐角,没注意身后,险些撞到女儿身上,回头不由抱怨:“你趴在这儿干什么,做贼吗?”

    顾景霖摸着下巴,仍陷于沉思,几乎是条件

    反射地回答:“我在观察长乐哥是不是那种会棒打鸳鸯的人。”

    顺便看看沈玄默是不是那种只会装模作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莫名有种沈玄默会做出一点对不起顾白衣的事情来。

    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顾景霖也不好平白污蔑人家的清白。

    但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

    阿姨没有女儿那样弯弯绕绕的心思,闻言反倒费解:“小白有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好事吗?”

    和喜欢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至少顾家人当中,起码有一半人会感动到哭出来。

    更不要说什么反对阻挠了。

    至少没触犯什么法律底线,无论对方条件背景如何,顾家人大多都会举双手赞成。

    “同性也行?”顾景霖下意识接道,“而且小白还是被拐的那一个?”

    阿姨闻言倒是略微迟疑了片刻,明显有点纠结,但最终答案没有变:“只要小白觉得开心就行。而且有这么多人在,谁能真的欺负得了他?”

    顾景霖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说得对。”

    但隔壁那个过激弟控未必能有这样的开明心态。

    顾长乐是顾白衣唯一的血亲,兄弟俩这么多年别别扭扭的过来都不容易,顾景霖知道他们其实都很在意彼此的想法。

    万一顾长乐不满意这桩还未正式开始的恋情,顾白衣未必会选择放弃,但一定会很为难。

    顾景霖觉得自己简直为他们操碎了心。

    傍晚的时候,顾长乐出门采购东西,但厨房里还有炖着汤,需要有人留守,他的视线在弟弟和客人之间来回打转了两圈,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沈玄默跟着去给他当拎包小弟。

    沈玄默没有丝毫不满,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在这两个人离开之后,顾景霖抱着一堆要送给兄弟俩的东西敲开了隔壁的大门。

    顾白衣打开门,接过她怀里的东西,然后请她进了门。

    顾景霖熟门熟路地瘫倒在客厅沙发上,无意间抬眼便看到茶几上的花瓶,里面是一簇剥去外包装的花束。

    除了当中的一枝玫瑰,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合适”的花。

    在西斜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生机勃勃。

    正是昨天沈玄默送给顾白衣的那一束花。

    顾景霖蓦地问了一句:“你哥知道吗?”

    顾白衣正一件件清点整理着她带来的东西,一边应了一句:“知道什么?”

    “你和那个沈、沈……”顾景霖有点语塞,她小心地看了顾白衣一眼,“你们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啊?”

    “我也不知道。”顾白衣答道。

    “啊?”顾景霖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疑问词。

    “他长得不错,人也还算有趣,如果不深究其中的性质,我确实挺喜欢他的。”顾白衣说道,“我们在一起住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几乎没有什么矛盾,如果他

    愿意继续住下去,我大概也不会觉得反感。”

    顾景霖默默伸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然后吐槽:“那不就是喜欢吗——对你来说。”

    她还没见有哪个人能和顾白衣同居这么久,还能让双方都乐此不疲的。

    ——顾长乐都没有。

    倒不是他们不想或者有什么矛盾,不过兄弟两人之间到底隔阂太久,虽然很在意彼此,同居一室太久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隐晦的折磨。

    就像每年过年的时候回到这里来一样。

    至于其他朋友就更不必说。

    作为关系亲近的旁观者,顾景霖反倒看得清楚,顾白衣是有一些自我封闭的。

    大概是年少时父母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潜意识里他不敢跟别人离得太近,害怕再一次牵连到亲近的人。

    但他并不是真的冷漠孤僻,只不过从不主动而已。

    那些朋友甚至是亲戚,也总是缺乏一点勇气去主动突破那层屏障。

    远胜于其他人的实力带来的潜在影响之一。

    周围的人总是习惯于仰望他,听从他一切表象的指令,而不敢越界分毫。

    所以即便真的是心存爱慕者,最多也只能稳稳地停在普通朋友的范围内。

    在这之前,顾景霖都没有想到过另一种可能——突然从天而降的一张白纸,没有刻下敬畏,全方位的依赖于顾白衣。

    从性命到最基础的生存,全都需要仰仗于顾白衣。

    作为那个被依赖的拯救者,顾白衣毫无芥蒂地应允了他彻底地侵入了自己的生活。

    于是才短短几个月而已,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陌生人在与顾白衣的关系上,已经走得比任何人都远了。

    跟沈玄默在一起的时候,顾白衣确实笑得比以往都要放松一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顾景霖愿意真心地祝福他们。

    直至此刻,她甚至愿意放下那点隐晦的忧虑。

    “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顾景霖说道,“如果能让你觉得开心,至少在这个时间段以内,那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顾白衣笑了一下,说:“谢谢。”

    声音比平时都要柔和一些,看起来也是真的开心,于是顾景霖便意识到那应该是真正顺应了他心意的安慰。

    似乎远不止他自己所说的“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那不就是……彻底栽了吗。

    顾景霖心下腹诽,一边又想着顾长乐大概是舍不得让弟弟难过的,大概最多暗自别扭一下。

    只要沈玄默不做出什么糟糕的事。

    这样一看,前途简直一片光明。

    顾景霖很快也变得乐观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仅仅只持续到当天深夜——

    顾景霖躺在被子里摸黑看小说,随手点开一本就是穿越题材的小说。

    主角穿成同名同姓的炮灰,然后从底层逆袭并收获绝美爱情的故事。

    写烂了的套路,但也确实有它经久不衰的魅力所在,顾景霖点开的这一本恰好文笔节奏都还不错,她便打着哈欠断断续续地看了大半。

    等到熬不住睡过去的时候,梦里还自动续上了后面的剧情。

    只不过梦里主人公的脸莫名替换成了顾白衣和刚认识的沈玄默。

    梦里的一切都能自洽,顾景霖起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作为上帝视角旁观到最后,看着隔着玻璃两端遥遥相望的“顾白衣”和“沈玄默”,终于隐约感觉到了违和。

    那TM不是监狱吗!

    顾景霖瞬间惊醒过来。

    窗外依然漆黑一片,夜空中几点繁星,但并不明亮。

    顾景霖心有余悸地瞪着自己砸到地上的手机,梦里的剧情在醒来之后已经忘了大半,但她终于想起来沈玄默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

    某一本炮灰跟顾白衣同名同姓的小说,里面那个炮灰掉“顾白衣”的大佬,就叫沈玄默。! 记住本站网址,Www.exxookxt.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exxookxt.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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