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雕刻木头,是在雕刻自己的心。
唯有探春,像一朵在寒风中悄然绽放的迎春花。
她主动帮着李纨照顾孩子,帮着婆子们生火做饭。
甚至,还跟着王熙凤学会了如何分辨野菜,怎么为了一个铜板跟人磨破嘴皮。
她的脸上,褪去了闺阁小姐的娇嫩,多了一份饱经风霜的坚韧。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个三岔路口。
一条,通往金陵故土。
另一条,折向东南的淮扬。
车把式老张头勒住驴子,回头瓮声瓮气地问。
“老太太,太太们,咱们是继续往南,还是走东南这条路?”
“走东南能到扬州府,那边是大码头,比走旱路去金陵要快些,也省些脚力。”
扬州。
这个地名,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众人一下。
那是林家的地界。
是黛玉长大的地方。
“不去扬州!”
贾母几乎是立刻就开口了。
干涩而尖利。
“就走官道,我们回金陵。”
“好嘞。”
老张头应了一声,正要扬鞭。
“等等。”
王熙凤突然开口。
她从驴车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贾母的车前。
脸上挂着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混杂着谦恭、歉疚和决绝的复杂神情。
“老祖宗。”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双膝砸进了冰冷的泥地上。
这一下,砸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凤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贾母皱起了眉。
王熙凤没有抬头,只是从袖中取出了那个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剩下的银钱,双手捧着,递向探春。
“三妹妹,这是账本和剩下的钱,你点一点。”
探春愣住了,没有伸手。
王熙凤自顾自地报着数。
“总共三百二十七两八钱。”
“雇车五十两,吃食衣物三十五两,路上零碎开销十二两,一共用去九十七两。”
“还剩二百三十两八钱。账目都在这上面,一笔不差。”
她说完,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对上贾母。
“老祖宗,孙媳妇不孝,不能再陪您回金陵了。”
“你说什么?!”
贾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暴雨前的天空。
“老太太,您听我说完。”
王熙凤的声音异常平静。
“咱们这一大家子,目标太大了。”
“回金陵,未必就是福地。”
“史家如今自身难保,王家……更是指望不上。”
“回去就是坐吃山空,等死而已。”
“那你想如何?”
贾母声音更冷。
“我想带着巧姐,去扬州。”
王熙凤一字一顿,郑重无比。
“我哥哥……王仁,虽不成器,但在扬州还有几分薄面,做些小生意。”
“我去找他,不是为了依靠他,而是想借他的门路,做点营生。”
“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