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虽待下宽厚,早早派人教她们识字断句、研习针黹女红、精研庖厨之术,将她们调教得恭顺妥帖,只为日后能当好她的左膀右臂。
被夫人送到将军屋里的时候,她不过豆蔻年华,懵懵懂懂地被嬷嬷推着往前,连那碗黑漆漆的药汁递到唇边时,都未敢多问半句。
药汤苦涩,她却浑然不觉,只木然咽下。
哪料得这一口,竟生生掐断了她此生为人母的全部希望。
将军初时待她们,确如待手中兵刃般冷硬,将她们视作工具,相处时总是面容紧绷、不苟言笑,一举一动皆遵循着主仆的规矩。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眉眼间的霜色渐融,偶尔也会温声询问她们几句冷暖,言语间透出几分寻常人家的温情。
再后来,将军每次从军务中抽身回到后宅,目光总会下意识落在她身上,留意她是否疲倦,连语气都染上几分关切。
若是她偶染风寒,将军也会亲自吩咐熬药,甚至笨拙地替她敷巾、掖紧被角。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倒叫她恍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不是主仆,而是寻常巷陌里相濡以沫的平常夫妻。
可夜深人静时,心底那道因绝子汤而生的伤痕总会隐隐作痛——终究是意难平。
没有孩子,她便觉得未来如同被抽去灯芯的烛台,再燃不起半点光亮。
既无血脉可依,她便索性断了对往后岁月的念想,不争名分,不图恩宠,只将余生都揉进晨昏琐碎里,认认真真地侍弄好每一餐饭、每一件衣,把当下的日子,过成细水长流的诗。
与郭开相隔一个院子里,圣上权衡局势后,决意驻跸沙州城,静候朝中他调派的文武官员与粮草辎重抵达,以便整军备战、筹谋长远。
将军府的宅院虽不似王公贵族府邸般金碧辉煌、尽显奢华,却也别有一番规整大气之态,院落布局错落有致,各处建筑皆依规而建,井然有序。
林如海一家便被妥善安置在主院东侧的厢房之中。
东厢房恰是两间,左右相邻而立,彼此呼应。
一间宽敞明亮,正适合林如海夫妇居住;另一间温馨雅致,倒像是专为黛玉姐弟所留。
当然,自从黛玉身上的火灵和土灵等绛珠精灵们现于人前,琳琅小公主这块小狗皮膏药,便像是赖上了黛玉般,贴得更紧了,也一同欢欢喜喜地住了进去。
圣上驾临,自然被恭恭敬敬地安置到了主屋中。
主屋宽敞轩敞,不显奢华,尽显大气,倒是正合圣上之意。
主屋西侧的两间厢房,被下人们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个遍。
房内的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床榻上的被褥也换上了崭新的棉麻,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两间厢房分别住进了南安王世子与权景朔,二人各居一室,虽房间相邻,却互不干扰。
平日里,若有要事相商,只需几步之遥便可相聚,为他们商讨事宜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黛玉的药泉虽经稀释,可药力仍胜过世间寻常汤药数倍。
郭开不过在榻上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