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浔抿了抿唇。
她与神君根本算不上起争执,神君都没有和她争,甚至……神君也许只当她是个小孩子在耍脾气使性子而已。
“我看那位先生待你太过冷淡了些,”金焕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看着与人为善,实则无情得紧……”
“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人!”花浔下意识地反驳,皱着眉头道,“先生他心怀众生,怜爱万物,对我也很好,还几次三番救过我的命。”
“你看见的不过是表象中的表象罢了!”
金焕长睫微动,神情渐渐失了温。
这么义无反顾地维护,她曾经也对他用过。
当他自嘲“废人”“无用”时,她每一次都会认认真真地反驳,纠正道:“你才不是废人。”
“你能够识文认字,还能砍柴晾药,甚至还能教我写字、修炼法术,你能做许多许多事情。”
如今,这同样的手段倒是一样不落地用给了旁人。
气氛有短暂的僵凝。
花浔也知自己方才过于激动,毕竟金焕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
她清咳一声,不自在地主动开口破冰:“你可知这附近何处有卖符纸的?”
她的变幻术还修炼不到家,只能借助符纸了。
虽说骗不了法力高深的修士与仙人,但吓唬吓唬李氏这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焕也恢复之前的平静模样,笑着应:“临祈城中有几家灵宝阁,其中便有各类符纸。”
花浔总算来了兴致:“那我们便去灵宝阁吧。”
“我们?”
“对啊,”花浔看向他,“你不是为了赏金才来的陈家?”
“我已经发现了陈长彦昏迷的端倪,今日你听我的,之后赏金分你一半。”
金焕看着她眼中的光亮,顿了下垂下眼帘:“好啊。”
对花浔而言,往返临祈城这百余里不过小半个时辰的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灵宝阁这种地方,刚进去便被琳琅满目的灵器法宝迷了眼。
看着那些无人拨弦便自行弹奏的琵琶,在小结界中翩然飞行的寻灵蝶,还有各种修法器的铺子,花浔眼花缭乱。
终于找到卖符纸的铺子,花浔买了厚厚一叠,放入荷包,以备不时之需。
从符纸铺子出来,花浔正要离开,余光瞥见一旁卖杂物的摊子,摊子上摆着几面铜镜,看起来与人族的铜镜很是相似。
“这是何物?”花浔不解。
“这是留影镜,”卖东西的散修道,“姑娘若有值得留恋的时刻,便能用此镜将其留住,时时回味。不用时还能充作寻常铜镜用。”
花浔有些心动,却又因其需要二十颗灵石而心生退意。
直到摸到荷包,她蓦地清醒。
她如今再不是之前的穷乌鸦了,她现在有的是灵石与银钱。
从白雾崖下来前,她舍不得损坏自己房中的宫殿墙壁,便趁着流火出去撒欢,凿了它休息的玉榻一角。
左右那整座宫殿都是饱含仙灵之气的玉石所筑,敲下来一点便能抵人界不少银钱。
她凿玉榻时,神君便在宫殿外伫立着,唇角含笑,未曾责备。
又想起神君了。
花浔将识海中的画面挥散,拿出二十颗灵石递了过去,将留影镜收入囊中。
再回到陈府刚好夕阳西下,天边泛着昏黄。
花浔分给金焕几张符纸,再三嘱咐:“入夜后,你和我一同去陈府的祠堂,记得将变幻法诀写在符纸上,反正你本就是魔修,便变幻成凶残恶狠的鬼面魔头,其他的交给我。”
金焕接过符纸,安静片刻才道:“凶残恶狠的……魔头?”
花浔颔首:“没错,你听过人族传言的魔尊长相嘛?便照着传言变就好,要多凶狠有多凶狠,最好能将人吓破胆。”
人族大多没见过百里笙,但因其魔尊的名声太响,便将其描绘成生着扭曲巨角,双眼如窟,身覆鳞片,青面獠牙的可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