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望着她,抬手,指尖一点神光乍现:“可否?”
花浔只当神君要触诊,忙将眉头凑到神君手下。
神君凝望送到自己指前的额头,无奈地浅笑,却也未曾纠正,微触她的眉心。
花浔瞬间感觉一抹神力钻入经脉,进而游走全身。
一息之间,神君已收回手指。
花浔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神君温声:“你所习得的御风术,未有根基,丹田闷痛也是一味求成所致,若再多行此术,只怕妖丹破裂,人身不保。”
花浔怔然:“可这是……”
百里笙教她的。
余下几字,就这样断在嘴边。
她突然想起,百里笙教自己法术前夕,他们险些被一群魔族人发现,她背着他吃力地飞行,最终滚落进污浊的泥沼,才堪堪遮掩住气息。
他瞧不上她,所以连法术,都只教她速成之法,以便逃跑。
哪怕她会因此妖丹破裂,再不能化为人形。
识海的灵犀蛊似乎察觉到主人在思虑其他人,蓦地焦躁地动了下。
花浔额角微痛,猛地回神:“神君可有……”又要麻烦神君,她有些惭愧,“解决之法?”
神君骈指一点:“再试试。”
花浔不解,尝试运行体内法力,却见无形的法力被那抹神力引导着,飞快游走于经脉之间。
不再是之前那样在经脉内横冲直撞,反而如涓涓细流,一点点疏通经脉,不多时便运行至全身。
虽然这次施展出的御风术,比起之前威力小了许多,可丹田再没有闷痛,反而因为法力周转,萌发出一股舒适的温意。
“多谢神君!”花浔忙起身道谢。
殿外的云雾涌动,渐渐遮挡住天光。
白雾崖再次变得昏暗。
“六个时辰已至,”神君语气随和,“今日便修到此处。”
花浔应了一声,对神君道了别,收拾好经卷与仙光绸回了旁边的殿宇。
流火不在殿内,花浔便点亮萤石,回到自己的房中,先将仙光绸铺在玉榻上,躺上去试了试。
分明只有薄薄一层,却柔软得仿佛连身下的玉都化成了温水,舒服至极。
云雾渐渐变得浓郁,白雾崖进入黑夜。
花浔轻舒一口气,闭上双眼,再次尝试着运转体内的法力。
片刻后,却又睁开了双眼。
百里笙往日温柔地教她法术的画面,与自己每次施展御风术,甚至数次对百里笙展示自己学有所成的欢喜画面,不断在脑海浮荡。
这一刻,花浔恹恹地发觉,过去十年里百里笙对她的每一次好,都藏着杀意。
灵犀蛊剧烈涌动起来。
花浔识海一阵剧痛,坐起身,死死抵着额角,挥散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猛然发现这蛊也挺好,能约束她再不想起其他多余的人。
安抚好情蛊,花浔正要重新睡去,忽然看见殿外隐隐有云雾涌动。
她愣了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朝外看。
漆暗的夜色里,神君独自走在一片茫茫云雾中。
他的一切都是浅淡的,欢喜也淡,怅然也淡。
花浔突然想起他说自己很久没有安眠了。
他是神,无需睡,不用食。
就这样,在这个神域残存的云崖中,一遍遍地走着。
直到一阵风来,将云雾吹散些许。
神君停下脚步,专注地眺望远处仙门弥山亘野的桃林花海,衣袂与墨发随神光幽幽浮动,仿佛凝望了千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