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忘了。忘了手里给继父买的生日蛋糕和礼物,忘了要给周焕补功课,也忘了母亲叮嘱他早点回家做饭。他转身就往公交站跑,心跳得快飞出嗓子眼儿。
带着一脑门的汗,他在那家四层楼的新华书店里一圈圈地找,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终于,在小说区的书架旁,看见了那道鲜活的身影。
他没有上前,只是隔着一排书架,透过书脊间狭窄的缝隙,成了一个窥伺者,目光循着少年逐渐长开的轮廓一寸寸静静描摹,耳朵捕捉着对方每一句随意的话语。
“时钦,想好填哪个志愿了吗?”
“除了城北高中,还能去哪儿?有得上就不错了。”少年嗓音清脆,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操,我妈今年给我找了一堆家教,想让我考一中,她真把我当天才了?我爸也老打电话训我,说我是上技校的命……我他妈这次一定要争口气!”
“嘘,嗓门小点,我也准备报城北高中。”
“啊?沈维,你跟我不离不弃,真是我的好兄弟!”
“叫你嗓门小点,影响别人看书。”
“可你成绩比我好,去城北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不可惜,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嘿嘿,好鸡头,那我还要跟你分一个班。”
十八年了……迟砚指腹缓缓抚过照片上那抹灿烂的笑容,岁月如梭,当年那个娇包小少爷,终于重新回到他的世界,完完全全属于了他。
他合上这本珍贵的影集,起身回到书房,打开搬家时一并运来的保险柜,将影集小心放入其中。
就在合上柜门前一刻,迟砚扫过角落的加密硬盘,动作微顿。
迟放年底那句提醒,在他脑中闪过:“我明着跟你说,迟肃在防你,你越表现得不在意,他越觉得你是个威胁。”
而一个威胁,自然越容易引起注意。
太久没回迟家,与迟肃更没什么交集。迟砚合上保险柜门,拨通迟放的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那头传来的却是连戈含笑的嗓音。
“小迟总,你二哥在睡觉,是要紧事儿吗?”
“不要紧。”迟砚语气简洁,麻烦连戈等迟放醒了回个电话。
挂断后,他转而拨给助理凌默,直接吩咐:“想好好过年,还是要一百万奖金。”
电话那头,凌默先一愣,随即应道:“迟总,有事尽管吩咐,我闲着也是闲着。”
“覃少宗回国了。”迟砚交代,“他手头很紧,可能跟迟肃的人有接触,这只是猜测。你开车去南城确认一下,盯住他的行踪,别暴露自己。”
几年没回国的人突然回来,凌默瞬间了然。若迟砚真被迟肃暗中盯上,那他之前的动静确实不算小,行踪几乎等于透明。不过收购覃家企业的那笔钱走得极为隐蔽,从海外信托出来,先倒一手到空壳公司,再换了合规名目层层转进来,这么七拐八弯的,迟肃应该查不出来。
调查行踪本就是凌默的拿手活儿,这事也一直由他负责。他稍作思索,语气严谨地确认道:“迟总,我需要明确消息来源。”
迟砚望了眼窗外飘起的雪,说:“沈维跟覃少宗有过接触,你跟他联系也行。”
“好的,我尽快联系沈维。”
书房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