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提着篮子的妇人嚼着舌根:“听说安平郡主原本心仪于他,处处为他着想,没想他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安平郡主多好的人,也幸亏没有托付。”

原先看好大殿下的清流们如今都摇着头:“看之前做的事情那般勤政,竟都是表象?”

几位曾力荐立储的老臣更是痛心疾首:“陛下当朝责令其闭门思过,这分明是绝了东宫之路啊!”

最耐人寻味的是,往日争得面红耳赤的新旧两党,此刻竟都默契地疏远了武德殿。御史台连夜拟写的奏本在案头堆得老高,内容无不是“请正皇室纲常”。

原本预备参选皇子妃的名门贵女,此刻都换了簪花披帛,各家春日宴的请柬雪片似的飞来飞往,举办目的都是为自家女儿、孙女另做打算。

年前年后,也就是胥子泽把那个名叫秦爱莲的江南女子带回京城的那段时日,从南方各州以各种理由北上的百姓不知不觉间多了不少。

尤其是元宵佳节过后,这种现象愈发明显,前前后后陆续涌入京城、京郊的生面孔,粗粗算来起码有数千人之众。

有声称来京城会友的,有说是走远房亲戚的,更多的是组成一支支镖队、商队,浩浩荡荡而来。

这些人不但比往年同期来得要早,那些队伍的规模也都较以往更为庞大,动辄就是一百几十人,队伍里尽是精壮的汉子。

以至于京城大小客栈人满为患,连柴房都睡满了人。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有闲置民房可以出租的百姓了,房租水涨船高,比三年一次天下举子进京赶考的春闱期间都要翻上一倍,乐得他们合不拢嘴。

就连京城外郭附近的几个镇子,比如清河镇、卢沟桥镇,也平白无故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这些陌生人深居简出,行为谨慎,与当地人并无多少交集。

“怎么样?我们的人都安置好了?”

漆黑的深夜,内城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里,一个身着显贵锦袍装扮的高大男子面对窗口坐着,背对着身后一个弓腰而立的黑衣男人,用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发问。

黑衣男子三十多岁年纪,行为举止极为恭顺,闻言立刻回道:“回大王,具都安置得妥妥当当,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属下已严令他们尽量少出门,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如今只等殿下的最后那一声召唤。”

“那个废物动静如何?皇宫可有什么动静?”锦袍男子忽然一转过身来,明明还很年轻的面容,此刻却显得脸色狰狞,咬着牙根,仿佛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回大王,那废物被美人迷得七魂掉了六魂,终日沉湎温柔乡中,年后更是不再辅佐在勤政殿,日日带着美人醉生梦死。对京中的异常毫无察觉,一点防备都没有。”

黑衣男子恭敬地回答,“前日他还特意带了美人进宫面圣,据宫里眼线回报,想来皇子侧妃之位不久就能为她谋到。”

黑衣男子说完微微侧了一下身,窗外微弱的光线照在他那张明显经过风霜洗礼而粗糙、也明显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的脸上,却依然掩不住那份俊俏的轮廓,还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皇宫里那位定是认为江山稳固,高枕无忧,对忽然涌进城的那么多人竟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黑衣男子继续禀报,“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前几日还下了两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那位还命不少官员带着衙役在城里城外广设粥棚施粥赈济,我们的人混在流民中去领粥,不但吃饱了肚子,还每人都领到了一件厚实的棉衣。”

他抬起头,用阿谀奉承的眼光看着锦衣男子,再一次说道:“他倒是大发慈悲,就因为这两场几十年不遇的鹅毛大雪,便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