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百官就太子大婚一事上贺表,每个人都要上折子来祝贺。”胤禛像是为着自己的主意感到高兴,面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不仅要贺,还要作诗,要有文采,谁贺得好朕重重有赏。”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真好,胤禛从弘昭手中将那张纸再接回去,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提起笔再补充两句,边写边说——“今日叫苏培盛去按照朕这个拟诏,明日一早就颁出去,叫他们早写了来叫朕瞧瞧。”
弘昭看着他老小孩一样,不由心底暗自摇了摇头,想起来另一桩事,又凑上前去开口——“阿玛,您叫儿子去看看毓庆宫,我这刚从那边回来,已经都完工了,里头的大件小件也都添的差不多了。”
要说这皇宫里的工匠确实也是不好做,之前毓庆宫这边一连好几年搬砖都得数着块数来。如今上头一说要加紧速度,两个月都不到,眼瞧着现在是连一粒灰都找不出来了。
新建好的将毓庆宫与斋宫之间打通,整个宫殿连着院子都宽敞不少。但就是再宽敞,弘昭如今满打满算也住不上多少日子了。
饶是这样胤禛依旧是不松口叫他现在就搬过去,只说——“新修好的宫殿那面灰尘大,在晾些时日,正好一个月之后你大婚,到那时再搬吧。”
他说的轻飘飘,可表现出来的却没有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弘昭瞧得明白,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忤逆他,只说——“好啊,不搬更好,儿子在这住惯了,每日还能跟阿玛一同上朝一同吃饭,远了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胤禛听着弘昭的话故意绷起脸来,拿着折子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臂——“你是太子,肩上担子厚重,怎么能只想着方便呢。”
他嘴上虽斥责着,可弘昭瞧得清楚,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对自己的回答还是开心的。
弘昭在养心殿一向自由惯了,小时候别说是坐龙椅,就是坐「龙大腿」都是常有的事,也就是年岁大了些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卖乖,可那也仅限于他会单独再给自己搬一把凳子,然后依旧放在龙椅旁边。
因为父子二人离得近,胤禛的目光从他的衣服上划过,又瞟到一旁的两个炉子上,眼底浮现出一抹沉思之色。
如今只能算作是初夏,可是弘昭身上穿的轻薄料子那是盛夏时候才会上身的,这还能是为着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比一般人更畏寒,大抵是体虚的缘故。如今这屋里两个火炉烧着他指尖依旧是泛冷的,可来来回回的宫人却都是一头的热汗,就连苏培盛都备着帕子时不时的要擦上一擦,更何况是年轻火力正壮的弘昭呢。
“苏培盛,你去取朕的那件霁蓝色的披风来。”
胤禛抬头对外头吩咐一句,听着苏培盛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来,他才转过头对着弘昭说——“别当着你如今年轻就不在意,从这出去离你的屋子虽近可也得走上几步,冷热交替染了风寒,那可就要当爱新觉罗头一个站不起身的新郎官了。”
弘昭后知后觉的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暗道——“原来是为着这个。”
那件霁蓝色的披风他是记得的,也算是皇阿玛最喜爱的几件披风之一,上头最出彩的那就是五彩金线绣的五爪金龙了。
若是换做旁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难免要下跪表一番忠心的,说自己不敢穿,还望皇上收回成命之类的话,可是换在弘昭身上却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那件衣服在他小的时候裹过他,在他幼崽时期盖着睡过觉。要是现在才想起来说不敢...好像有点晚了。
他干脆的点点头,摸了摸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是,儿臣遵旨,往后只要出门,不管多近儿臣都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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