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给皇上投毒,父亲在殿外造反逼宫,你们父女二人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面对弘昭的指控沛国公奋起反驳,却又被狠狠镇压,立刻落得个和瓜尔佳鄂敏一样的姿势,就这样还梗着脖子朝着弘昭怒道——“不可能!孟嫔娘娘是你的庶母,你岂能信口雌黄如此攀诬她!”
“沛国公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问问,孤如今还留着她一条命就是为着看看你们是如何嘴硬的,方才她可是亲自在阿玛床前亲口承认的,里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再赖账。”弘昭拧眉垂着眼帘淡淡的看向他。
他没有说孟氏因何投毒,如今场上的人太多,到底是皇家辛秘,说出来难免对皇上颜面有损,只是之后该处理的一个人都不会少就是了。
如今三月上天气还没回暖,春风席卷着吹来拂面而过带来的还是凉意,胤禛被风灌了个满怀,衣裳被吹得一鼓一鼓,神情愈发坚毅审视。
“你的女儿给朕下毒,板上钉钉的死罪,你说太子攀诬。如今你们带着人马逼到朕的养心殿门口,当着朕的面来攀诬太子,还要让朕谅解,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收回手覆在弘昭的手上,直起了微微佝偻的腰身,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朕是天子,可朕也是一个父亲,爱子之心不止你有,朕自然也有,所以...”
“朕会成全你,虽留不下全尸,但朕会送你们一同上路。”
“皇上...皇上...”鄂敏抖如筛糠的使劲抬起头想要瞧一瞧皇上的面色,他想要瞧出自己的转机来,可终究要让他失望了。
“鄂敏,今日这一病朕倒是重新认识了你一番,你确实大胆,口口声声为着朕担心朕,朕看你分明就是为着自己,你不敬太子,顶撞亲王,犯上作乱,意图谋反,自己做下的孽,怕是只你一人的血难以偿还。”
站了这许久,说了这许久,胤禛当真是累了,他闭着眼睛声音疲惫。但是其中的杀伤性却丝毫不减,反而是颓唐的声线中夹杂着更多的阴冷之意,杀伐果决下席卷的是在场众人无声的哭嚎。
这样强撑的模样叫弘昭瞧了心中不是滋味,他借着搀扶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阿玛,咱们回去歇着吧,之后的事情交给儿子来,还有十三叔和十四叔盯着,出不了大乱子的,儿臣担心您。”
若是放在之前弘昭这么劝,他是一定会答应的,只是今日却不然。
只见他胸膛起伏几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玄即面向众人再度开口。
“太子乃是朕亲封,是朕最出众的儿子,三岁能文七岁能武,聪敏毓秀无人能比拟,更是最为恭敬孝顺。如今年过十五已经长成,仁德宽厚,体恤爱民,又有忠臣良将辅佐,朕很是放心。”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一句都能准确无误的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本就沙哑粗粝的嗓音在拉扯下更加的撕裂,有几个字都险些叉了音调,可就是这样还是没有停下歇一歇的意思。
其实方才这段时间的对峙他的身体已经是濒临一个立刻要倒下的节点,旁人瞧不出来可弘昭看得明白,他满目担忧心痛的轻轻晃了晃阿玛的衣袖,却只得到了胤禛一个饱含深意的目光。
似嘱托,似不舍,似道别。
弘昭这才反应过来,阿玛怕不是将自己现在的状况归结为——回光返照。
胤禛也确实是这么想的,经历了方才那阵真实的濒死感。如今还能站在这,别管多长时间那都是自己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