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勇恶劣地大笑,言语羞辱何陈孝雨,撩开他的衣服,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他单薄的腹部流连,好像里面真装了什么更宝贝的东西。
随即猛地抬脚踹上去,如同踹刚才那张柜子。陈孝雨一瞬间也像散架了,裹着小腹痛苦地蜷成一团。
“你说,你死了何满君会怎么样?”柴大勇重新蹲在他跟前,“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恨不能也杀了我?”
“为什么?”陈孝雨半边脸贴着地,就这么侧缩着,没有一丝力气,说话的声音喑哑,不仔细就听不清了,“为什么…”
柴大勇就等他这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绑他,折磨他,柴大勇迫不及待要告诉他答案。
他凑近陈孝雨,指一指脸上这道狰狞的疤痕,指给他看清楚。
“当年要不是何满君派人阻拦,你以为你们一家能从香港顺利逃出来吗?”柴大勇摸着脸上疤痕,坐左边顺着疤痕纹路滑到右边,“他要是慢一步……” 柴大勇望着陈孝雨渐渐森白的脸,笑出来了声,“慢一步,你们一家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陈孝雨眼神尖锐起来,痛苦之色荡然无存,“何满君?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年陈孝雨不过十岁,上小学四年级,他清楚记得突发变故那天是星期三,因为第二天有他最喜欢的美术课。
陈孝雨还没写完作业,家里闯进来一伙人,年轻的柴大勇冲在最前面,扛着棒球棍,打的打,砸的砸。鱼缸、花瓶、电视、茶几、餐桌…全部轰轰烈烈地碎了,响声尖锐得像刺刀直接扎进脑袋里。
还钱还钱还钱快点还钱,陈孝雨缩在浴缸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
他听到母亲哭泣,他跟着哭,听到父亲痛苦哀嚎,他也哭。
其实暴力讨债并不是第一次,陈孝雨后来习惯了,只需要安静躺在浴缸里等母亲来抱他回床上睡觉。因为通常母亲来抱他的时候,可怕的事都已经过去,他可以继续听母亲给他读《窗边的小豆豆》
但这次明显严重于往常,打砸了很久都没有消停,久到陈孝雨没等母亲来抱他就先睡着了。
之后便是鞋子都来不及穿的逃亡,香港的家里什么都不要,孑然一身,跟着父母亲上出租车,汽车,大巴,火车,船,飞机。陈孝雨从来没有一次性坐过这么多种类的交通工具。
最后在慢悠悠的轮船上,陈孝雨躺在母亲的腿上仍然不安。海水荡漾,他觉得整个人像飘在半空的气球,飘飘摇摇居无定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抿着唇默默流眼泪,母亲揉着他的头发,用很温暖的声音说,“阿雨,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了。”
“妈妈,我们到哪里去?”
“泰国。”
柴大勇的声音打断了陈孝雨的回忆,他软了身体靠着地板,好像正躺在母亲的腿上,身上没那么痛了,“是何先生帮忙我家从香港到泰国吗?”他不知道,他大部分时间在睡觉,母亲让他睡觉,睡觉是安全的,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何满君那时候也就你现在这么大,他用刀划烂了我的脸。”柴大勇点点自己的脸,“缝了三十一针,他那时候就已经很狂妄了。”柴大勇停下来,冷眼欣赏陈孝雨眼中的震惊,良久嘲道:“不过你也不用感动得太早,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根本不知道他拦截的这一车人是去追你们,准备要你们全家性命。”
“所以…你不想要钱,而是想报仇。”陈孝雨恢复平静,安然地侧躺,“因为想报仇,所以才一直追问我和他什么关系。那我猜,你故意只联系何晋,其实是在声东击西,想引起何满君的注意。这比你直接找他,效果更好。”
“我就说你不可能是看上去这么蠢。”柴大勇微笑,脸上的那道疤使得这个微笑变得狰狞,但陈孝雨不怕他,可能是知道生的希望不大,所以看上去没所谓了,有种‘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的傲气和洒脱。
陈孝雨说:“算盘打错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远不值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