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和?假装看不见他们的眉来眼去,目不斜视行至灵堂前,为老?友上了柱香。
“一路顺风。”
阙子真尚未告诉他余观三?魂七魄不全之事, 裴天和?也?就无从知晓, 他这位老?朋友死后的路其实走得并不顺利。
上过?香后,余家人领着他们往住处去。
起灵下葬的日子是明日, 能在今日赶过?来吊唁的, 除了路程本?就不远的几个门派, 都是余观的故交。
裴天和?与他是老?相识, 但交情有限,今日显然是一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方才又在门前同余大小姐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师生情。
容不得旁人不多想。
这不,才一转身, 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天枢宫距此少说也?要?大半日脚程, 裴掌教居然今日便到?了,好快的消息。”
裴天和?淡淡道?:“凑巧罢了。”
有了出头?鸟, 其他人也?都按捺不住陆续凑了过?来, 或是巴结攀关?系,或是探听他此行的目的, 更有人注意到?裴天和?身边破天荒地带着一个半大孩子, 直言道?:“这是谁家孩子, 竟劳动?裴掌教亲自照看?”
那当然是自己家的孩子。
裴天和?是应酬惯了的人, 可怜元霄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霎时间成了人人关?注的对象,看似关?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实则是在打探他的出身背景, 还有同裴天和?抑或是玉山仙君的关?系。
元霄自诩是个胆大的,见此情景都不免心中打怵,不动?声色挪到?裴天和?身后,一副寻求保护的姿态。
而在这番门庭若市,和?余家丧事格格不入的场面下,人们口?中念叨着的玉山仙君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诸位,余兄新丧,我等在灵前谈论?这些,似乎不太合适。有什么话,不妨改日再叙。”裴天和?微笑?。
众人恍然惊醒,仿佛此刻才觉出不妥,讪讪拜别,说着改日再叙,生怕裴天和?忘了似的。
至于他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玉山仙君,早在人群围上来之前就被某位见势不对的护卫带走了。
阙子真全然不知反抗是何意,亦步亦趋跟他来到?无人经过?的花园假山后。
面具摘下,露出那张他在梦境之中描摹过?无数次的熟悉面庞。
只见元栖尘扬起嘴角,如风流浪子一般,伸出双臂将阙子真环在自己于与假山之间。
若眼前是个身材纤细的小姑娘,必能衬得他风流倜傥,好不潇洒。
偏阙子真是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浪子耍风流,倒像是他在投怀送抱。
“余观身死的消息昨日才发往各境,来得这般快,可是想见我的缘故?”
因为想见他,所以长夜奔徙,日夜兼程。
阙子真不提他猜的是对是错,而是从情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给你的赔罪礼。”
元栖尘蓦然一怔,没想到?他还记着。
那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调戏的话,称不上有多生气。
即便当时有气,如今也?尽消了。
他一瞬不瞬看着阙子真手里的木簪,眉梢眼角噙着笑?,抬手解下束发的带子。
三?千青丝自然垂落,令元栖尘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自然转过?身去,道?:“替我簪上。”
阙子真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元栖尘等得不耐烦了,回头?问:“怎么还不动?手?莫不是连束发也?不会?”
不会束发的人是元栖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