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浑身抖得厉害,呼吸断断续续的似乎很艰难。
女人赶紧给孩子拍拍后背,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瓶,倒一粒小药丸往孩子舌头底下塞,安抚着:
“别激动别激动,妈妈这就走,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林月疏皱眉望着女人手?中的药瓶,依稀能看到几个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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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头顶的月亮。小孩有心脏病啊……
女人不敢再招惹孩子,轻轻关了车门,却又没真的如?她所言离开不碍眼,只远远躲在车后,双眼死死盯着后视镜,从那小小的镜子中观察孩子的情况。
她的脸色也没比患有心脏病的儿子好到哪里?去。
看到孩子打瞌睡了,女人才释然松了口气。
她走到林月疏旁边,深深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林月疏睨着她,语气不善:
“你要是对自己孩子能像对外?人一样温柔有礼,今天就不需要给我?鞠躬道?谢。”
女人的脸色在黑夜中更显苍白,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沈侍昀患有家族遗传性心脏病,他爸就是这个病走的,他家没什么亲戚,都是妈妈一个人辛苦撑起这个家,一天打三份工给孩子治病。
沈侍昀的心脏病极其复杂,先天性大动脉转位,七岁的孩子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做了四?期,但因治疗不力,导致孩子极速的心力衰竭,医生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建议家人不要再浪费钱做无用功。
沈侍昀的妈妈为了凑钱,上午在便利店,下午大润发?杀鱼,晚上摆摊卖点手?工品,四?次手?术,已经把她完全掏空。
今天摆摊碰到无赖,几周的心血毁于一旦,却又无处说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收到沈侍昀班主任发?来的小考试卷,可以?是一百,也可以?零,但怎么能是二分呢?
班主任要求她把试卷抄一遍,她太?累了,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终于,积攒多年的情绪因为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彻底爆发?:
“你怎么能考二分呢!妈妈为了你上好学校,一天打三份工,被无赖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考二分回?来!你干脆不要回?来了!”
沈侍昀在妈妈摔门而出后,独自坐了很久。所以?他决定,不要再拖累妈妈。他总也记不住老?师讲过的加减乘除,考试时两位数的算术题,他十根手?指根本不够用。
此时,沈妈妈抹了把眼泪:
“我?们家侍昀不是笨,是手?术缺氧导致后遗症,记忆力衰退,轻微认知?障碍,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反应很慢。”
林月疏点点头。他小时候生活的孤儿院,有很多这种小孩,其中有一个,大家总是欺负他叫他小傻子,最后他的生命因为心脏病永远停留在了六岁。
沈妈妈从眼泪中挤出一抹笑:
“不过,我?打听到了,美国的长老?会医院有个很厉害的心脏病专家,他很擅长治疗侍昀这种心脏病,我?决定带侍昀去美国。”
林月疏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天际一弯明月。
首先,以?侍昀目前的家庭状况来讲,是过不了美国签证的。
其次,按照那边的市场价格以?及后续康复费用,保守一百五。
甚至,如?果一次手?术不成?,就彻底成?了无底洞。
已经被掏空的沈妈妈如?何负担这笔天价治疗费,卖血卖房子?
林月疏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
莫名的,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在能力范围内唯一能牵线搭桥给这对母子认识的,且几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人。
霍屹森